西服外套脱了搭在了椅子上。
男人只穿着衬衣坐在茶桌前,袖子半挽,正在沏茶。
清亮的茶水顺着男人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度,落入面前的茶杯里。
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蔓延。
淡绿色的茶水在瓷白的茶杯里微微荡漾,被推到了白初和张启灵身边。
“确实是好久不见。”
白初坐到了男人对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解九爷。”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不久前白初他们才在林中偶遇的解九爷。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才看了一场好戏,白初和张启灵越发的警惕。
这次来四姑娘山,他们甚至下意识的避开城市,沿着村里的小路走,防止那群人发现他们来了。
“做生意的人,消息总是要灵通一些的。”
解九爷淡淡的笑了下。
“真没想到,你们俩又出现了。”
“什么叫又出现了?”白初皱眉。
说得他们像是什么即兴出现的存在,时不时的钻出来吓人一跳。
“悄无声息的离开,再悄无声息的出现。这么多年,我也就只见过你们俩。”
解九爷将手里的茶具放到一旁。
“当年你们俩突然消失,佛爷重伤。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佛爷也闭口不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死了?”
放下茶杯,白初笑眯眯的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张启山都没死,我们怎么会死。”
就算是要死,他们也会死在这些人的后面。
他们会好好活着,活着看那些人求而不得,最后慢慢老死。
白初语气中的冷漠和杀气,即使是不怎么了解白初的解九爷也感觉到了。
他微微侧目,似乎没想到一直以来总是笑眯眯的白初还有这么尖锐的一面。
“哥哥。”
解九爷都感觉到了,一直坐在白初身边的张启灵自然也感觉到了。
张启灵没想到白初会那么恨那个叫张启山的人。
就因为张启山把他送进了疗养院吗。
一声哥哥将白初拉了回来。
“他现在多半也不好过吧?”
他送张启山的临别礼肯定很让张启山记忆深刻。
“还真是你做的。”
解九爷有些惊讶。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启山和白初两兄弟之间的关系。
那段时间佛爷有多狼狈,他可是亲眼所见。
虽然不知道后面佛爷怎么让那些人放过了他们,代价绝对不小。
白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解九爷大费周章的将他们引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请他们喝杯茶。
“没想到你们这么相信我写的内容,我还以为我需要拿出点证据,才能让你们相信我。”
就像白初说得,他们和解九爷之间没什么交情,没有丝毫的信任基础。
解九爷想要将他们拉到自己这边,就需要拿出一些足够让白初和张启灵偏向他们的证据。
解九爷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证据,递给了两人。
“眼见为实,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很难不相信。”m.χIùmЬ.CǒM
解九爷他们将上面那位称为首领。
那位首领的尸体,现在就在解九爷的手里。
“没想到你们也在,看来我做事还是不够仔细。”
解九爷摇摇头,“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你们俩。”
“目的。”
张启灵不耐烦和解九爷一圈一圈的绕,直接让他说出找他们来的目的。
“你们不是已经看出来了,我想和你们合作。”
“合作什么?”
“合作……弄死他们。”
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忽然暴戾起来,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那晚他还真的没看错。
解九爷很恨那个首领,以及他手下的人。
“你居然那么恨他。”
“你们消失之后,我们在他的命令下又去了不少地方。九门死了很多人,包括我的儿子。”
解九爷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解家那么多人,为了一个他们甚至不知道姓名样貌的人前仆后继。却什么都得不到,首领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因为他们是盗墓贼,是生活在黑暗地底的臭虫,是社会败类,是不该存在的人。
死了也就死了。
可那些首领眼中的臭虫败类是他的兄弟亲人。
他们信任他,才愿意听他的话。而他却一次次的将他们送进地狱。
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大儿子。
“我们现在是一样的。”
解九爷的眼睛都红了。
张启山失踪的的时候,他也跟着去找了。
房子里的惨状让人心惊,那样的情况下,白初和张启灵不可能全身而退。
白初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从他们的手里逃出来。
白初也仇恨着首领和他手下的组织。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们只有两个人,对抗不了那个庞大的组织。你们可以选择和我合作,这一次我拿到了首领的尸体,他们投鼠忌器,短时间内不会再肆意妄为。”
“这是我们的机会。”
不过几分钟,解九爷就将滔天恨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眼睛还红着,白初都会以为刚才那个语气近乎癫狂的人和现在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听起来是个好买卖。”
白初扭头对张启灵笑了下。
解九爷说得不错,现在的他们太过势单力薄。
但凡那些人相对他们动手,他们两个孤立无援。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向你打听个东西。”
“什么东西?”
“鬼玺。”
张启灵简单的向解九爷描述了一下鬼玺的样子。
解九爷的消息灵通,如果鬼玺真的被人带了出来,解九爷兴许知道。
解九爷还真的知道。
“这个东西,现在在我手上。”
“在你手上?”
白初吃了一惊。
这东西居然在解九爷手上。
“你们要用它干什么?”解九爷问道。
白初他们猜的不错,他们确实已经进去过张家古楼。
进去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当时带队的是他的大儿子,这东西就是在他怀里发现的。
“用它去找治疗阿朝的办法。”
白初淡淡的开口,“阿朝失忆了,这是第二次。”
“他们要的长生,或许张家人真的有。但这种长生是伴随着后遗症的。别人的我不知道是什么。阿朝的是失忆。”
“那你呢,你的后遗症是什么?”
解九爷抬眸看他,张启灵失忆没失忆他看不出来,白初肯定没失忆。
“或许我还没到时候。等到时候了,我可能也会失忆,像阿朝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白初摆弄着桌上的茶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到时候,可能就得阿朝告诉我过去的事了。”
白初也会失忆?
张启灵没有想过这一茬。
如果他失忆了,白初也失忆了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再也见不到了。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等治好了你,没准我也不用失忆了。”
白初安慰似的拍拍张启灵的手臂。
“鬼玺我过段时间会给你。”解九爷道,“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它的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追捕我,我需要把尸体藏起来。”
“四个月。我们回来之后去哪儿找你?”
白初保守估计了一个时间。
“你们不需要找我,我会主动来找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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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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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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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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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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