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
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张启灵墨色的眸子看着白初,嘴角微微弯了弯,看着白初的表情乖得不可思议,“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白初对他来说重不重要暂且不论,至少他对白初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重要,白初不会一直带着他,对他那么乖顺。
“知道就好。”
白初哼了一声,侧过脸去,“别以为你哄我一句,我就忘了你和我一起那么久,什么都没想起来这件事。”
奇奇怪怪的生气点。
张启灵抬眸,眼眸微微弯了弯,轻轻喊了一句。
“哥哥。”
他什么都没做,就站在那里,轻飘飘的喊了句哥哥,白初的心就软了。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从襁褓里的小不点到现在高挑俊朗的青年。
即使失忆了,他的阿朝依旧是那个阿朝。
“肯定是暗算你的那东西有古怪。”
白初将原因全推给了张家古楼。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家阿朝的问题,肯定是让阿朝失忆的罪魁祸首的原因。
看着一个劲给自己找补的白初,张启灵当然不会拆他的台,应和的点头。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看。”
两人把之前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张启灵也如愿的想起了部分支离破碎的记忆。
不过记忆也就那么多,后面再也没想起来什么。
白初还说要不要带着张启灵回一下墨脱,没准一路上还能想起点什么。
两人还没给宋清提离开,战火烧到了北平。
“收拾东西,跟我走!”
冲进家门的时候,孟获的脸上都是炮火的痕迹。外套上还有没干涸的鲜血,血顺着外套往下滴。
日本人来势汹汹,他的军队挡不住了。为了自保,他要放弃北平。
“你没事吧?”
见他一身失血,宋清还准备请白初看看。
孟获摆手,“我没事。”他看了眼表,“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走,尽量带重要的东西。”
“去哪儿?”
大难当前,宋清快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排人去收拾东西。
“往南方走,联合别的队伍再打回来。”
孟获磨了磨牙,对自己被打得满地窜的样子很不满。
这帮小鬼子等着,等他练好了兵,绝对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白初,你们也快收拾东西和我们一起走。”
孟获自然没有把自己老婆儿子的救命恩人落下,他也舍不得落下。
这么厉害的大夫,带着一起走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险。
白初没有拒绝孟获的好意,现在这样,他们确实不好离开。wWW.ΧìǔΜЬ.CǒΜ
白初没想到这一留,他们就没能再走掉。
不止白初他们在往南走,无数人都在拖家带口的南迁。
一路上都是流离失所的老百姓。
“这么会这么多人?”
看着车窗外数不清的人,白初放下了车帘。
“他们都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生活才是最佳选择。”
宋清脱下了平日里的旗袍,换了身利落的打扮。
她也看到了窗外的老百姓,人数确实比她想象的要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初轻声道。
他不是没有和日本人打过交道。那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他们天性慕强,自卑又自大,对他们所谓的天皇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这种近乎矛盾的性格让他们格外的残忍。
至少白初见过的大多数日本人是这样的。
“一个小小的岛国,能养出什么大气的人?”宋清冷哼一声,神情悲悯,“只是可怜了这些普通人。”
孟获准备从北京到太原去,联合孟获的兄弟打回去。
没想到走到半道上,孟获忽然和另一群人交火。
这群土匪出现得突然,最前面的士兵猝不及防中弹倒地。其他人连忙站起来,填补那个空缺。
这是白初第一次直面战争。
以前大多小打小闹,顶多是帮派火并。
亲身体会之后,白初才知道战争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任何的血肉之躯都被撕碎,然后不复存在。
子弹擦过时,白初下意识的将张启灵压到身下。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会那么恐惧,恐惧看到张启灵再也睁不开眼,恐惧张启灵像他看到的这些人一样躺在地上,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哥哥?”
白初的反应速度出奇的快,张启灵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他压到了身下。
感觉到身边飞掠的子弹,张启灵倒没有恐惧。
他的恐惧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他只是有点担心,这些子弹打到白初的身上。
“拿着。”
宋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几把手枪。
她将其中两把丢给两人,利落的拉枪上膛。
“会用枪吧?”
白初点头,他和张启灵之前学过。
“那就好。”
宋清一枪精准的打到了敌人的头上,将人一枪爆头。
宋清他们的车紧挨着孟获的,那些人一眼就看出,这个车里坐着的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指着这里猛攻。
“妈的,给他们脸了?”
见宋清他们被围击,孟获带着人打得更凶。一边打一边向这边靠近。
好在这群土匪也就一开始打了孟获一个猝不及防,水平还是比不过正规军人。孟获赢了。
“都是什么鬼玩意,真的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什么东西都敢来劫老子的道。”
孟获被气得不行,呸了一声,“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情况怎么样?”
宋清反应很快,没受什么伤。
“不少兄弟受伤了。”
“把人集中起来治疗一下。”
宋清让人把受伤的人集中,她带着军医看看。
看着一地痛苦呻吟的士兵,其中甚至看着才二十出头,白初进了宋清的医疗队,跟着一块帮忙。
知道白初想帮忙,宋清又惊又喜。
白初的医术她自然是信任的,不过白初是客人,她就没有喊白初。
现在白初主动说要帮忙,她求之不得。
很快,他们到了太原,比起孟获,孟获的兄弟穷得叮当响。
他义正言辞的说他加入了共产党,不能拿人民的一针一线。穷一点苦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孟获见他兄弟这惨样,直砸吧嘴。
然后转头在他兄弟的忽悠下,加入了共产党。
孟获确实有点看不惯国军的所作所为。虽然他们确实富裕,不过他也不差。
孟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说这话的底气——宋清。
“军费我来想办法,你放手去做。”
比起国军,宋清更看好共产党。
孟获的军队里还有不少兵油子,他兄弟手下大多是年轻人,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眼睛里都是从未见过战争的天真。
他们说他们在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在为自己的家人而战,眼睛里都是光。
白初以为这光在见过战争的残酷之后,很快就是消亡。
谁知道见过战争,甚至以身殉道之后,这光芒依旧熠熠生辉。
不少人白初还和他说说笑笑,第二天就再也没能从战场上回来。
偶尔和这些人聊天,他们也会思念家人和故乡。只是国破家亡在即,他们都不站出来,就没有人站出来了。
看着那么坚韧不拔的他们,白初忽然也想为这些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阿朝,我们……”
“我们留下帮他们。”
白初话还没说完,张启灵已经将他想说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阿朝……”
白初惊讶的看着他。
“我也想留下。”
张启灵却笑了,“我们留下。”
这是他们的地方,绝不容许莫须有的人来此肆意妄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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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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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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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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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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