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得去找郑雪和赵明杰。
郑雪的班级就在裴镜凌他们班的旁边,因为是在上课时间,就由任厉直接穿墙进去找方萧。
本来任厉预想的情况是他们很可能不在的,没想到方萧还真的在教室里,不过他和郑雪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wWW.ΧìǔΜЬ.CǒΜ
任厉皱了皱眉:“怎么了?”
“早上又被那些ghosts追杀了啊。”方萧蔫蔫地说道,“myeyesandheart都受到了serious伤害。”
郑雪抬眸看了一眼突然开口说话的方萧。
“哦,雪姐,我不是跟你说话,又有我的小伙伴在。”方萧朝郑雪解释了一句,然后顿了顿,疑惑地挠了挠脸,“鬼是可数名词吗?我该加s吗?”
郑雪无语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任厉神色不变,自动忽略掉他的跳脱,问道:“那你们昨晚也应该就遇上鬼了?”
“是啊,我当时是和小赵一起睡的,我们俩一起还杀了两个啊。虽然因为太晚了,我们俩根本看不清……就被反杀了。”方萧撇了撇嘴,“没想到没杀死的那些白天又来了。”
任厉眯了眯眸子,沉声问道:“你确定你们杀掉的就没有再出现在白天了吗?”
“Ofcourse,sure.”方萧点了点头,“当时雪姐杀人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啊,我认真数了,一共杀了九个人,我和小赵晚上doublekill,刚好今早上就有七个恶心玩意儿appear了啊。”
任厉微微颔首,然后问道:“你知道江若海在哪么?”
方萧“嗯”了一声,说是他们在医务室、艺体馆和体育馆这种学生人数较少、但空间很大的地方“埋伏”杀人。
任厉点了点头,看来江若海那边已经有计划了,他在赵明杰身边,应该就不用再去专门去通知了。
任厉没什么要问的了,就简单给方萧解释了一下今天中午自己和裴镜凌的投毒计划,叫他让郑雪别去食堂用餐。
看了一眼教室里的钟表,时间要抓紧了,他和裴镜凌还要提前提前去食堂,没有再回应方萧那一脸的惊叹和叽里呱啦的中英文。
任厉出去的时候,裴镜凌正靠着墙,低垂着眼睫,怔怔地用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唇瓣,耳尖微微泛着粉红。
走廊外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树,阳光从交错的枝叶间投射下来,一阵风拂过,斑驳的光斑在他的侧脸和洁白的衬衫上跳跃。
然后他的余光看到了任厉的身影,连忙慌张地站直身体,把手迅速放下来,背在身后,胡乱地眨着眼,故作冷静地说道:“你跟他说完了吗?”
任厉心跳的飞快,突然就想忘掉这是个杀人游戏,让自己仿佛也变成一个学生,和面前这人谈着一场青涩纯情的校园恋爱。
他嘴角微勾,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裴镜凌察觉到了他平静目光里糅杂着的温柔笑意,背在身后的手指莫名紧张地绞在一起,稚嫩的脸板起来,微抬下颚:“那我们走吧。”
任厉捻了捻把他搭在耳尖上的碎发,随后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姿态亲昵又自然地淡笑道:“好。”
裴镜凌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他亲昵的动作,轻瞪了任厉一眼。
林想和林小冉还站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他俩并肩一起走下来,两个人之间散发着粉红色的暧昧气氛。
知道的是要去杀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去约会了呢。
林想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复杂,任厉面不改色,居高临下地垂眸朝她乜了一眼,林想抿了抿唇,移开了眼神。
带着林小冉不太方便,任厉和裴镜凌也没勉强她,就他们两个人去食堂。
裴镜凌对校园的建筑物和地形都很熟悉,带着任厉轻车熟路地就到了食堂的后厨地方。
已经快到饭点了,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端菜到窗口去,裴镜凌灵活地从后门溜进去,拿出那瓶试剂,分了几次加在不同的菜里,随意搅和了一下,就快速地出去了。
再一脸淡然地从前门进去,现在在食堂已经有些学生往里面走了,任厉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很多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就在刚才不久前见过——是从镜凌班上逃出来的那群学生。
应该是尸体消失后,他们的记忆里杀人的事情消失了,大概跑出来的事情就当做是提前下课了。
裴镜凌也发现了,脸色微沉,随意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握成了拳,眼神有点沉郁,然后缓缓眯起,里面又带着点扭曲的兴奋。
他俩随意找地方坐下来,裴镜凌漆黑的眸紧盯着在他加了试剂的窗口打饭的人,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把那些菜送进口中。
“唔……轰!”
几乎是立竿见影,好几个学生瞳孔猛地收缩,不过十几秒的功夫,然后开始无力地散大,轰然倒地,痉挛不止,最后失去了呼吸。
口唇周围的颜色都变成了鲜红色,皮肤颜色从正常的颜色逐渐变成紫绀色,身体因为死前抽搐的缘故,倒在地上的姿势看起来诡异极了,死状骇人极了。
周边的学生被这样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有的人发出了尖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这种情况;有的人却发出了低骂,像是嫌这声音影响到了他的就餐;当然更多的人就是抬头望了一眼,然后继续吃饭。
对生命的漠视被放到了最大,没有人上前查看这些在地上抽搐的同学,最多也就是拿着自己的餐盘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任厉早就发现了,这些学生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恶意和冷漠,在存在利益共同体的时候——围攻被公认的弱者时,他们可以狼狈为奸。但是一旦涉及到了他们的个体,分崩离析的比谁都快,并且没有任何的迟疑和良心不安。
当人被这样纯粹的恶包围的时候,甚至有时候会让生出一丝恻隐之心的人自我产生怀疑——是否我才是做错了的那一个?
当然,在这里就算他们关心也没用,任厉和裴镜凌都知道,等到这些人的尸体消失后,这小小的意外将会被这些人遗忘,他们又会毫无所觉地吃下那份属于他们自己的毒药。
死的人越来越多,裴镜凌看着那些人扭曲又恶心的死状,眼里的弑杀快意逐渐变得黯淡下去,眉心微微蹙起,眼里变得有些迷茫。
任厉察觉到了,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拉过他的手,淡声道:“我们出去吧。”
裴镜凌这次没有立马挣脱开任厉的牵手,微微点了点头,站起来跟他一起出去了。
走在逆流的人群里,裴镜凌看着那些和自己擦肩而过奔向食堂的人,沉默了几十秒,突然他小声开口道:“我这样做不是更过分吗?”
突然沉闷下去的心绪压得裴镜凌有些呼吸困难,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些迷茫,“我好像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
任厉皱了皱眉,把他僵硬的手握得更紧,低声道:“是不是你脑海里又出现声音……”
“不是。”裴镜凌摇了摇头,“它还很兴奋,再为我的所作所为而开心和欢呼着。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恶心。”
任厉心里一动,顿住了脚步。
裴镜凌也因为牵着手的缘故,被迫停滞在原地,抬眸看着他。
任厉眼神认真地看着他:“镜凌,这不恶心。”
裴镜凌被他抓着的手,手指在他掌心不安地蜷了蜷:“明明就很……”
“你听我说,”任厉的声音低沉平稳,“这并不是完整的你,但你仍然保留着你的善意,我很高兴。”
看着裴镜凌被他的话弄得更加迷茫的模样,任厉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以后会明白的。”
裴镜凌抿了抿唇,眼睫轻颤,没有说话。
“镜凌,我知道你比你表面上要柔软的多。”任厉微微弯腰平视着他说道。
从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这个人就告诉自己在游戏里为了积分可以不择手段,不能一味善良、也不能一味的充满了戾气。
但是其实他除非非常必要的时候,就算不是合作副本,也很少真的去针对别人,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帮别人一把。
他的身上总是充满了矛盾,不仅仅是妖冶和纯情。
就像他总会充满了幼稚气地朝自己撒娇耍赖皮,但是也愿意赌上自己的命来和自己并肩作战。
就像他脸上总是挂着戏谑的笑和说着顽劣的话,但是对自己的爱意其实非常真挚和深情。
任厉眼神越发温柔,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裴镜凌的脸,认真地说道:“而且,就算你真的恶贯满盈、做尽坏事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恶心的。”
裴镜凌眼皮微掀,那双桃花眼里映着阳光,看着他,轻声道:“为什么?明明你就很讨厌那些人的霸凌行为……”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不过这种这么直接的话,现在的任厉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他收回了捏裴镜凌脸颊的手,以拳抵唇地重咳了一声,还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特别严肃地说道:“因为你是裴镜凌。”
“裴镜凌在任厉这里,就拥有所有的特权。”
***
今晚又是风雪肆虐的一夜,温度又急剧降了几度。
完全不符合这座山所在纬度和其海拔高度应该拥有的低温,就算是加厚的帐篷,也有些抵御不住了,寒气开始往里疯狂钻。
但是裴镜凌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寒意,他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整个人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任厉的怀里,被他温暖的体温慰藉着。
“镜凌,醒了?”任厉应该醒来的比他早,敏锐地察觉到了裴镜凌醒过来,自然地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摸了摸他的脸,“饿不饿?”
裴镜凌看着任厉半晌儿没说话,然后脸上慢慢露出明媚的笑来,把他的脑袋再往下压了几分。
双手捧起他的脸,自己仰起脸黏黏糊糊地在他的脸上到处亲亲啵啵。
看起来像是黏人的小猫在主人身上撒娇,可爱死了。
任厉开始微微一愣,随即就大大方方地享受他的热情,任他兴奋地在自己脸上糊口水。
裴镜凌终于亲够了,退开了些,捧着任厉脸的手把他面无表情的脸颊胡乱搓揉着,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厉哥哥,你可爱死了。”
任厉的脸被他各种作弄,他也不生气,只是眉尾微扬,淡声反问道:“我可爱?你确定?”
裴镜凌眯起眼眸,嘴角勾起笑:“我确定啊。”
裴镜凌现在满脑子都是任厉白天一脸严肃地说出那种类似于表白心迹的话后,然后……还不等自己回应什么,他自己立马就被他自己给臊到了。
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说话又变的跟以前一样,变得别扭又严肃。
但是……偏偏白天的自己还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拆穿他的傲娇和口是心非,他面无表情的脸板的更加厉害了。
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当然更多的就觉得很可爱。
裴镜凌心里最清楚,任厉已经为他改变了多少。
任厉看着裴镜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笑意和温柔,捏了捏他的脸:“在想什么呢?”
裴镜凌弯了弯眼角,又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眼里闪着神情的光,轻笑道:“当然是在想你。”
任厉眼神一暗,凌厉地翻了个身,把他笼罩在身下,哑声道:“你一醒过来就撩我?”
裴镜凌看他眼里的暗光,立马警觉了几分,收敛了脸上的笑,乖巧地回道:“没有。”
任厉当然裴镜凌是在想什么,自己也不打算再做什么,毕竟昨晚把他折腾地确实有点厉害。
但是任厉却故意恶劣地用手掌抚着裴镜凌的腰身,缓缓凑近他,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明明就有。”
裴镜凌咽了咽口水,朝他眨了眨眼,清冽的嗓音里含着少年的稚气,无辜又磨人的说道:“厉哥哥,我腰疼……”
任厉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些想笑,亲了亲他撅起来的唇:“娇气。”
裴镜凌往他怀里缩了缩,又想到了白天的那句话,抱住他的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轻笑道:“反正有你惯着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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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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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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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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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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