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厉一脸严肃地看着裴镜凌,拍了拍他的后腰,声音低沉:“别闹了,站好。”
这人被异形直接穿了肩膀,连眼眶都没红一下,还能怕这样的小痛?
裴镜凌似乎是知道了任厉的想法,把头靠在任厉的肩上,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解释道:“我从小就打针吃药,本来我是不怕的,但是我以前一打针就有人哄我……大概是形成条件反射了,没人哄就会心里难过……”
“……裴镜凌,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条件反射是这么用的吗?!
任厉想到之前他跟自己说的他心脏有问题、在医院重症室长大的事情,掐了一把他的腰,垂眸瞥了他一眼:“还敢把以前的谎话串起来骗我,嗯?”
“没有骗……”裴镜凌轻轻摇头,身体往他身上更贴了几分,抬起水眸,语气乖巧的不行了,“哥哥,你信我嘛,帮我吹一下吧……”
裴镜凌摇头的动作让他的脸颊在任厉的肩颈出轻轻滑蹭着,柔软的触感让任厉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稍稍偏过头去。
“厉哥哥……”
又在撒娇。
任厉绷着脸,吐出几个字:“下不为例。”
语气明显缓和多了,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无奈和纵容。
任厉心里别扭极了,抬起裴镜凌的手臂,脸上保持着面无表情,低下头在他那个明明已经自愈了的伤口上轻轻呼气。
裴镜凌感受到了手臂弯拂过了轻柔的风,桃花眼里的光芒恍惚了一瞬。
然后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看着任厉的眼神变得温柔。
不过任厉是完全没看到的,他吹了两三下,就快速抬起头,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看裴镜凌。
这人现在的表情肯定又从装乖变成了骗到自己的戏谑!
任厉语气不自然地提高了几分,暴躁地说道:“这下可以了吗?再提要求,我直接把你扔出去了!”
裴镜凌看着他撇过头完全不看自己的样子,也不再惹他了,乖巧地说道:“可以了,哥哥真好。”
任厉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低缓下来:“好什么好。赶紧站直,都说了多少次了,我身上脏,别随便赖在我身上。”
裴镜凌松开了手,立马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从背包里拿出衣服,朝他点了点头:“也对,那你去洗澡吧。”
任厉微微一顿,垂眸看着他,低沉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永远不嫌弃的吗?现在就……”
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像是在抱怨一样……
……肯定是跟裴镜凌待久了,搞得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任厉拧起眉,收了话头,没等裴镜凌回话,直接拿了他手上的衣服,转身去浴室洗漱。
听到背后裴镜凌的轻笑声,脚步加快,三步两步走进浴室带上了门。
等到任厉洗完出来的时候,裴镜凌已经不在这间房间里了。
任厉看了一眼半掩着的房间门,嘴唇抿了抿,漆黑的眼眸微沉。
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还差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到游戏结束的时间了,几乎已经不需要再为游戏操心了。
是因为游戏要结束了,所以现在离开之前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了么……
任厉拿出吹风机胡乱地吹着自己的湿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铺上。
在嘈杂的吹风机噪音里,任厉语气低沉的自语似有若无:“你到底是不是在利用我呢……”
然后又轻嗤了一声,关上了吹风机,扔到床头柜上。
靠在床头闭上眼,用手指轻按着额头,冷淡地低喃道:“反正要是问,也肯定又是装乖说‘没有’……”
这几天的紧张的战斗,昨晚还几乎没怎么闭眼,全程高度集中精神,任厉也有点困乏了,闭着眼养神假寐。
大概是太累了,平时能敏锐捕捉到的房间门开合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
然后下一秒,任厉就被身上还泛着水汽的柔软身体抱了个满怀。
任厉瞬间清醒,就看到裴镜凌一头栽进了自己怀里,不稳地跨坐在自己大腿上,晃晃悠悠地差点摔倒。
任厉心一慌,连忙坐直身体,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他的腰,低声训斥道:“这么冲过来,也不怕摔了!”
裴镜凌仰着头弯着眼睛,笑意吟吟地看着任厉:“才不怕,我知道厉哥哥会接住我的。”
任厉喉咙里轻哼了一声,揽着他腰身的手臂稍稍收紧,让他坐稳,语气却十分嫌弃地说道:“我把你扔出去还差不多,又随便赖在我身上。”
裴镜凌抬手勾住他的脖颈,眼睛里都是狡黠:“哥哥,现在你和我身上都很干净了,你现在不可以用身上脏这点扔我了。”
任厉反应极快,垂眸看着他,语气微扬:“你要我洗澡,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裴镜凌顿了顿,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在任厉的胸口点了点,声音变低了几分,语气暧昧地说道,“当然,洗完澡后……还可以发展更多……”
“还有一个小时不到,游戏就结束了。”任厉连忙攥住裴镜凌作乱的手,严肃地说道,“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别闹。”
裴镜凌另一只环在任厉脖子上的手,捏起他耳边一撮头发轻轻扫着他的耳廓,抬起眸,眼梢上勾。
故意曲解着任厉的意思,语气轻缓又带着些戏谑地说道:“……一次应该还是够的吧。”
任厉额角突突跳,嘴角绷紧,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再说骚话,就给我下来,滚到别的房间待着去。”
裴镜凌瘪了瘪嘴,指了指床头柜的吹风机,委屈地说道:“我说的是吹头发啊,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还打我……”
任厉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厉声训斥道:“吹什么吹?!还敢装乖?信不信我还打?”
裴镜凌立马点了点头,两眼放光,从他身上半起身:“好啊好啊,要不要我把裤子先脱……”
“够了!”任厉胸口起伏剧烈,看来被裴镜凌的没脸没皮气的不轻,咬牙说道,“乖乖坐好,我给你吹头发。”
裴镜凌促狭一笑,重新坐下来,乖乖地待在任厉的怀里。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湿发软哒哒地附在额上,偶尔滴落的水滴顺着他的脸廓滑下,滴进他脖子上搭的毛巾里。
任厉拿下毛巾,先用毛巾把他还在滴水的发尾细细地吸干水,皱眉说道:“怎么连擦都不擦一下?”
裴镜凌笑了笑:“不想浪费时间,想快点见到你。”
任厉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擦着,淡声道:“那又能快到多少?”
完全忘了刚才自己没见到裴镜凌几分钟,就开始胡思乱想的事情。
裴镜凌眨了眨眼,勾着他脖颈的手臂收紧,靠任厉更近了几分,低声道:“厉哥哥,错过一分钟就少一分钟,而没有到来的下一分钟还是未知。”
“我不喜欢这样,我想争取更多,多相处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裴镜凌抬起眸,语气轻柔,“我的心里甚至已经贪婪到,想要把你的所有时间都据为己有。”
不仅头发,裴镜凌的眼睛也一样湿漉漉的,像氲着一汪清泉一样,认真地看着任厉。
任厉的心脏猛地漏掉一拍,开始错拍紊乱,连忙错开裴镜凌的视线,轻咳一声,语气冷淡地说道:“不过几分钟的事情,说的这么夸……”张。
任厉对裴镜凌没有任何防备,裴镜凌手臂突然用力,将他头往下压了几分。
裴镜凌仰起头,柔软水润的唇瓣印到了任厉的侧脸上,任厉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瞬间放大。
他一把攥住裴镜凌的手臂,力气大到他的手腕瞬间泛起了红,但是却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裴镜凌把唇瓣微微抬起,似有似无地轻轻触碰、缓缓地在脸颊上移动着。
微弱带着淡淡冷香的呼吸扫过任厉的鼻尖,未干的湿发滴落一滴水珠在他的脸上。
任厉的脸颊温热,而裴镜凌的唇瓣微凉,只是微微相碰,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拂过,但是触感却依旧明显。
更何况那种感觉在任厉心里又被无限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羽毛逐渐向下,似是奔着任厉紧抿成线的唇瓣而去。
而任厉在停顿了一两秒后,终于做出了反应,立马偏过头去,身体往后一仰,暴躁地说道:“怎么又开始胡闹了!”
裴镜凌歪了歪头,用指腹擦了擦水润的唇瓣,缱绻湿缠的声线里带着几分笑意:“只需要再多几秒,我就可以夺走哥哥的吻。所以几分钟可以做的事情可以更多,我说的并不夸张……”
任厉稳住有一丝紊乱的呼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严厉地说道:“就为了说明这个?你无不无聊?”
裴镜凌不置可否,继续低着声,暧昧地说道:“而且哥哥帮了我这么多,我也要礼尚往来的呀。”m.χIùmЬ.CǒM
说完就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白皙精致的脸、粉红色的舌尖,衬得唇瓣的殷红越发靡丽。
桃花眼里眼波流转,多情难掩,眼角变得吊梢,神色昳丽张扬又色气。
手指在领口处勾了勾,稍稍敞开,露出润白的皮肤和精致的半截锁骨,银链闪着光,衬的肤质更加滑腻。
明明长着一张圣洁禁欲的脸,却像是一个诱人沉堕的魔鬼。
任厉鼻息粗重了几分,血液到处窜流,咬牙说道:“你要是能一直保持着杀异形时候的冷静和正常,就是对我最好的‘礼’了!”
自己当初到底是犯了什么晕,会觉得这人是个清冷禁欲的性格?!
明明那么欠……
任厉连忙停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和画面,掐住裴镜凌的腰身,把他从自己身上抱起来,放到床上。
伸手把他的衣服拢好,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恨声说道:“以后别想让我再抱你一下。”
裴镜凌对任厉的威胁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朝他勾唇笑了笑:“哦。”
任厉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训道:“哦什么哦,不许笑了!”
暴躁地一把拿过床头柜上的吹风机,开了档位,用轰隆隆的噪音遮盖住他那混乱无比的心跳声。
裴镜凌向来也是点到即止,当然最主要的是……时间只有四十几分钟了,确实不太够了。
他挑了挑眉,收敛下来,乖巧地坐在床上让任厉给他吹头发。
风顺着发际吹动着,任厉的五指在他的发丝中穿行,明明脸上还是一脸暴躁,动作却跟风一样温柔。
任厉没有说话,裴镜凌也没有在故意作乱,两个人就静静地完成这一件事情。
“好了。”任厉关掉吹风机,把它放回床头柜里,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还有二十几分钟。”
裴镜凌点了点头:“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是闭着眼的。”
“你还好意思说。”任厉狠狠揉了揉裴镜凌的头发,“不就是你吵醒的。”
裴镜凌蹬掉鞋子,上到床铺上,拍了拍枕头,乖巧地说道:“我错了,哥哥要不要稍微躺一会儿。”
任厉轻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躺靠上去。
然后又想到昨晚裴镜凌也几乎没怎么睡,也奋战了一整天,抿了抿唇:“你要不要也稍微闭闭眼,养养神?”
“好啊,可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本来我是一个人睡的,但是昨晚哥哥抱着我睡……大概是又形成条件反射了,没有哥哥抱着睡,就会睡不着……”
“……你给我滚到别的房间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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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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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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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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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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