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只当与梁觅不熟,送他进了城之后,就要就走,谁知梁公子不干,一把拉住她的手,赖着她非要她把他送到梁家大门口才作数。
叶朝想着不能让自己表现得那么积极,不然容易叫人怀疑她与裴衍是一伙的,满心不耐烦地推拒片刻后,才假装不情不愿地送了梁觅回去。
等把人送到门口了,梁觅还要留她,道是要给她送他回来的报酬。
叶朝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梁觅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两步,问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着人将谢礼送到你家去!”
小叶将军满是套路地回道:“有缘自会相见。”
梁觅站在那儿,直到叶朝的背影消失在街上了,他才终于回过神来,转身摸着胸口去敲自家的门。
梁公子消失了一个上午,梁家早就急坏,又怕梁公子遇见了什么贼人,并不敢声张,只能暗中去找,这会子见他一脸鼻青脸肿的自己回来了,下人喜极而泣,连忙去支会了老爷太太。
梁父抓着他一顿看,问劫持他的人是谁。
梁觅摇头说不知道,还怪他在外招惹了仇人,自己才这么倒霉被人劫了。若不是碰见好心人,他梁家就绝后了。
梁父又问他送他回来的人是谁。
梁觅摇摇头,又道:“不知道。”
梁父怒了:“你被人绑了一回了,九死一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他也不肯告诉我。”梁公子皱着眉,又道,“我只晓得揍我的人是个男的,救我的人也是个男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叶朝的脸来,不知为何脸红了一下:“不仅功夫俊,脸也长得挺俊的,声音还好听……”
梁父:“???”
他还要再问,梁夫人却以为梁觅脸红是吓病了,又拦着不许梁父再问,只把人带回去,一面吩咐人打水给他洗漱,一面又派人去请大夫。
等梁公子养好伤,又记吃不记打地带着一群狗腿子上街时,就总能在各个地方遇见叶朝。
有时候她独自一人,有时候又是同其他人在一起,嬉笑怒骂尽显姿态。
梁觅头一回去与她招呼时,发现她冷冷淡淡的,与跟其他人在一起时,并不相同,他便有些胆怯,不敢再去,每每碰上也只是站在一旁瞧着她的背影愣神。
他的狗腿子瞧见了,又替主子分忧,主动去帮忙探查叶朝的身份,这才发现她是叶家人。
那狗腿子可能眼神不大好,与梁觅道:“小的见她常出入叶家,在常家念书,时常与几个男子在一起,模样生得也俊俏,定是叶家二公子无疑了!”
“你确定?”梁觅从软榻上撑起身来,不甘心地又追问道,“你确定他是叶家二公子,没看错?”
那狗腿子拍着胸脯保证:“小的眼神好着呢,绝对不会看错的!”
梁觅听了,心情沮丧,又耷拉着脸躺了回去,一脸的“人间不值得”。
狗腿子又去问他:“哥儿,您怎么了?”
“没怎么。”梁觅浑身不自在地在榻上翻了个身,皱着眉道,“近来总觉胸闷气短,偶尔还有些心悸……莫不是上回被人打坏了,还没好透?”
狗腿子眼珠转了转,又问:“哥儿是几时觉着胸闷气短的?”
梁觅想了想,捂着胸口道:“好像是上回叶家二公子送我回来,我目送他走远后开始。当时我就觉着胸口疼,还以为是被那贼人打坏了,没放在心上……”
他皱着眉一脸难以理解:“可是……后来几次遇见叶二公子,都觉心慌,喘不上气,心口砰砰的,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那狗腿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哥儿要是觉着不好受,往后不见了好不好?”
“不好。”梁觅又道,“若是不见,这人生好像又没什么意思……”
狗腿子听后,一脸了然:“小的知道哥儿得的是什么病了!”Χiυmъ.cοΜ
“你知道?”梁觅一脸不屑,“你又不是大夫!”
狗腿子得意洋洋:“要是小的没猜错的话,哥儿,您这个恐怕就是那戏曲里唱的相思病了!”
梁觅觉着他在胡扯,翻了个身,不想搭理他。
狗腿子不死心,又走到另一边去,看着他家哥儿,真诚道:“哥儿,您不会瞧上叶二公子了吧?”
“放屁!”梁觅怕起来,破口大骂,“你才瞧上他了,你全家都瞧上他了!”
狗腿子道:“那为何您见了别人不胸闷气短,偏偏见了叶二公子就胸闷气短呢?小的跟着公子听了那么多出戏,肯定不会看错的,公子您就是得了相思病,还对他情根深种!”
梁觅梗着脖子想反驳,可一想叶朝的背影,心口又疼了起来,好似有人拿着箭故意往他心口上扎一样。
他霎时没了反驳的力气,泄气道:“可是……可是他是男的啊……男的怎么可能对男的起、起、起相思呢……”
梁觅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连耳朵也红了。
狗腿子见状,又嘿嘿笑道:“这有什么?我听二门处的状儿说,那勾栏里头的小倌就都是男的!而且那些个男的个个媚眼如丝,比女的还勾人……好些大人到了那边去,不找女人,尽找男人呢!”
梁觅听得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狗腿子又悄悄道:“哥儿,您就是见得太少了,也不关心那些事,所以才不知道……小的听老太爷屋里的人说,老太爷年轻时,还常去那边呢。后来成了亲,才收了性子,但也只是去得少了而已……”
“你别说了!”梁觅霎时想起自家祖父那张脸来,觉着再听下去,明日过去给老人家请安恐怕都得当着老人家的面给吐出来。
狗腿子看着他,无辜地眨眨眼:“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偷偷过去瞧瞧……”
梁觅脸色一沉,一甩袖子挥开他,道:“你少忽悠我!我才不去!你再胡言乱语,回头我告了母亲,叫她狠狠打你一顿!”
狗腿子这才捂着嘴不说了。
但他见梁觅始终愁眉不展,又拿开手提议道:“要不小的找两本书来给公子瞧瞧?小的听说那书里也有写这些的……还说这叫什么来着?哦!断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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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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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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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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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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