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几时,守在门口的奶母才听见贺夫人在屋里叫了她一声。

  她开门进去前是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但当她进了内室,瞧见满地的鲜血和站在血泊之中的贺夫人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太太……”奶母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屋里场面血腥,贺老爷倒在地上,上半身还靠着床沿,脖子被利刃划破了,鲜血喷涌出来,洒在贺夫人的脸上,衣衫上……绽放的花朵一样,妖艳得叫人想吐。

  明明是被割喉而死,但贺老爷嘴唇却是乌紫的,可见是在被割破喉咙之前,他还中了毒。

  而晚间他唯一碰过的东西,就是贺夫人最后给他倒的那杯酒。

  贺夫人知道他疑心重,所以根本就没将毒下在酒里,而是抹在了杯沿。

  那一点点的毒不能致命,却能让贺老爷暂时脱力,根本没办法对她动手。

  贺夫人也从未想过要用一杯毒酒毒死贺老爷。

  她回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又重新闭上眼,任凭眼泪从她带血的脸上滑过——她在为自己曾经一心一意爱过的人流泪。

  “太太,”奶母上前,将贺夫人仍旧紧紧握在手里的刀拿了过来,又是不解又是心疼,“太太既然伤心,又如何还要下手呢?为何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贺夫人重新睁开眼,脸上情绪分不清是伤心还是怨恨:“杀父之仇,怎能不报?何况……他刚才是真心想要我的命啊。”

  在动手之前,她或许确实有过犹豫,想着当做什么也不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日子过下去算了。

  可是,当她看见贺老爷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她父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甚至还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想取她性命之时,所有犹豫全部化成了悲哀。

  她想,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的心便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便是再有深仇大恨,也该看在多年夫妻的面上放下了。

  可是这个人,刚才是毫不犹豫的想要杀她!

  奶母没接话,看了眼倒在一旁的贺老爷,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正色下来,又问:“太太,眼下怎么办?这几日家里人多,若老爷不在,恐怕会惹人怀疑。”

  贺夫人背过身去,开始条理清晰地吩咐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明日一早找个信得过的、身形与他相似的小厮,叫他穿上老爷的衣服,让人送他出城……”

  奶母又问:“那老爷他……”

  贺夫人没在回头看贺老爷一眼,而是用力握紧了双手:“把他抬到老太太棺材里去,不必等吉时,直接封棺!”

  “什么?”奶母大惊,委婉道,“太太,这……这会不会不妥?这、这是要遭报应的……”

  贺夫人打断她的话,讥讽地笑了一声:“报应?我怕什么报应?他活着时,我尚且不曾怕过,何况一个死人?再说,老太太只怕比我更恨他,让他给老太太垫背,也是替她出气,她只怕谢我还来不及!”

  奶母还要再劝,贺夫人却是心意已决,根本不会改变,奶母没了法子,只得按吩咐办事。

  晚上灵堂并不见多少人,贺夫人寻了借口将人打发了去。

  她也不怕冒犯了死者,直接叫人将老太太的尸身抬了出来,先将贺老爷放了进去,随即才又重新抬了贺老太太进去,之后盖棺钉钉,一气呵成。

  贺夫人随手点了一炷香,拜也没拜就插进了香炉里,毫无敬意道:“母亲,这么些年,你我感情也算不得多好,如今他死了,我也算替您报了仇,您就别怪我冒犯了您!等你们在下头遇见了,也好好替自己出口气!”

  为了表示她为数不多的诚意,贺夫人又在灵堂守了一夜。

  夜里风大,呜呜哇哇的,将各种东西吹得砰砰作响,远处不知是谁家的门未关好,风一吹,便吱呀一声,一吹,又是吱呀一声,悄没声的,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显得突兀。

  奶母跟着贺夫人,好几回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贺夫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奶母一抬头,就见她镇定地往炭盆之中扔了一把冥钱。

  贺夫人扫了奶母一眼,淡淡道:“你若怕就回去。”Χiυmъ.cοΜ

  奶母强装镇定,咽了咽口水道:“不、不怕……”

  贺夫人不在理她,缩在椅子里假寐。

  *

  次日天亮,贺夫人就叫人假扮贺老爷出了城。

  快晌午时,昨日寻过贺老爷的李老板寻了过来,道是寻贺老爷有些事情。

  贺夫人亲自去见了他,挤了两滴眼泪道:“昨日渝州传来消息,连昱那孩子恐有不好,老爷一早就到渝州去了。”

  “是、是这样吗?”李老板是知道贺连昱身体不好,又客套地关切道,“世侄可是旧疾犯了?”

  贺夫人挤着眼泪点了点头。

  等李老板胡乱安慰了两句之后,她才又擦去眼泪,问道:“您寻我家老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两年我虽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可该懂的也懂,若实在着急,你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贺老爷此人惯会装,装得与他交好的所有人都知道,贺夫人同他感情极好,堪称模范夫妻。

  早年做生意时,二人更是形影不离,旁的太太夫人们提起贺夫人来,总是满眼的羡慕。

  可谁也不知贺老爷真正的为人,他不仅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贺夫人的眼睛,还骗过了他自己。

  按理说,面对生意上的事情,同贺夫人说确实是一样的。

  但李老板听了这话,却是一脸震惊:“咦?世兄没与夫人说?”

  贺夫人脑子转得极快,很快找到了借口,摇头道:“这两日我病了,他怕我知晓后影响我养病,便不曾与我提起过……”

  说着,她脸色一白,紧张道:“可是……可是贺家出了什么事?”

  李老板呷了口茶,方道:“也不知算不算有事……前儿世兄寻我,叫我替他物色几个合适的东家,说是想出手了京城的东西,带夫人回渝州去。我还以为夫人知道……”

  贺夫人自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又装得格外温和:“原来如此,辛苦世兄跑一趟了……这些事情不急,先放一放,回头等老爷回来了,我再与他商议商议。”

  说罢,站起身来时,瞬间冷下了脸来:“来人,替我送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我成了前夫的小舅娘徐宁邹姨娘更新,第631章 不怕报应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