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温明若并未受伤,也没太被吓着,但徐宁提议让她借此机会在徐家静养,暂时不要出门。

  徐宁也同样闭门谢客,不在外头走动。

  杨家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询问,只消息还没送到温明若这里,就叫贺连昱打发了。

  明明前头还躲温明若躲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子倒是亦步亦趋,寸步不离了。

  刚出事那天晚上,他甚至还自己不知从何处抱来一床被子,要与温明若同榻而眠。

  把温明若吓得大惊失色,惊恐地看着他问:“你干嘛?”

  “三妹妹说之后说不定还会有人害你,叫我多看着你些。”贺连昱将被子放在榻上,理所当然道,“你我分开睡,不方便我保护你。”

  温明若脸色巨变,直接从榻上翻了下去,鞋子都不穿便要跑:“我不用你保护。”

  她其实还想说,就凭贺连昱那不比她强到哪里去的小身板,真碰上了刺客,恐怕也只有被保护的份。

  她正要叫了香尘进来,打算在胡汉榻上将就将就时,就叫人直接从后面圈住腰抱了起来。

  温明若从未同男人有过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不适感立即从她脚底爬到了头皮,浑身都开始冒鸡皮疙瘩。

  她脚离了地,在空中胡乱踢着:“你干什么?放开我!贺连昱!你这是趁人之危!”

  贺连昱没理她,只想将人抱回床榻上去。

  偏偏温明若不配合,乱踢乱蹬不说,还一脚卡在床沿上,坚决不让贺连昱再往前一步:“甄姨娘有孕在身,家里又不让你去那种地方,我、我知道你憋坏了!这、这样……你先放开我,我叫小厮去给你叫两个人来!”

  贺连昱无语地叹了口气,这么着急自家夫君找女人的太太,他还是第一次见:“你把脚松开!”

  温明若叫道:“我不!”

  贺连昱见她这般固执,心里也有些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谁叫他自己作死,劣迹斑斑,如今在她跟前失了信任,也是他活该!

  温明若倘或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定要莫名其妙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曾给过贺连昱信任。

  贺连昱想了想,又放缓了语气故意在她耳边道:“夫人这般排斥,莫不是以为……”

  他压低声音耳语似的在温明若耳边说了几个字,温明若腾地红了大半张脸——气的。

  她想也未想,猛地往后一仰头,用后脑勺直接撞向了贺连昱的鼻梁——

  只听得“咚”的一声,贺连昱瞬间感觉一股酸爽从他鼻腔蔓延至脑海,下意识就松了手!

  温明若自己也疼得眼泪横飞,忘了收回脚,然后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

  由于两人摔倒之前姿势不对,摔倒之时,贺连昱是直接摔在地板上的,至于温明若——她一屁股坐到了贺连昱肚子上。

  然后——

  贺公子险些没了半条命。

  他为自己的胡言乱语尝到了苦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半响说不上话来。

  温明若意识到之后,又急忙捂着后脑勺爬了起来,她见贺连昱满脸痛苦,又想去扶他一把,但手都伸出去了,又想起他刚才故意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又生起气来!

  她冷哼一声,骂了一句活该,便气鼓鼓地抱着被子,在胡汉榻上将自己卷成了春卷。

  过了不知多久,温明若就觉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她刚要挣扎,就听贺连昱道:“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方才是与你开玩笑的。”

  “我是不知你忽然转了什么性,关心起我来,我感激你。”温明若自被子里抬起头来,拧眉道,“但既然你我当日说好了合作,那你便该遵守约定!那些骚话你也别说给我听,说给甄姨娘听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贺连昱妥协得毫无底线,“往后都不说了,只与你合作……这里硬,睡着不舒适,你到床上去睡,这里留给我。”

  说罢,他便要隔着被子将人抱过去。

  温明若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你抱,我自己去!”

  说罢,裹紧被子回了床榻上,面朝里躺着不在理人。

  贺连昱无奈的叹了口气。

  *

  次日天亮,温明若醒来时,贺连昱奇迹般的还未走。

  温明若不想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唤了香尘进来洗漱。

  贺连昱可不想就这样同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回了京城去,心里琢磨着,等香尘伺候她穿戴完后,才试探着道:“方才义母打发了人来传话,叫我们一会儿到她屋里用饭。”

  温明若一顿,看向了香尘。

  香尘昨日值夜,一直守在门外,对昨夜屋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但她作为侍女,实在不好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就没进门来劝——就算她想进也进不了,因为门从里头锁住了。

  这会子见温明若看她,就知她是越发不相信贺连昱了:“是真的。”

  温明若这才冷冷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贺连昱:“……”

  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在大太太院里用了饭,又陪着说了些闲话之后,便回了住处。

  明明在大太太院里还有说有笑,像捡了钱的人,一同贺连昱单独相处时,表情就像寒冬腊月里的霜一样冻人。

  贺连昱试图找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得气氛,却在刚想开口时,又对上了温明若冷冷的眼神,然后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等回了屋,贺连昱在一旁看账,温明若离得远远的,在另一头看书。

  贺连昱暗中观察了片刻,故意改掉了账册上的一处数字:“这里好像有什么问题,明若,你来看看。”

  温明若头也未抬,声音冷漠:“哦,你做好记号,我一会儿再看。”

  贺连昱:“……”

  他竟从不知,找话题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数字改了回去,起身道:“我到铺子里看看去。”

  说罢,逃也似的走了。

  直到脚步声远了,温明若才起身来走到贺连昱方才坐的地方。

  她拿过账册一看,瞧见上头改过两回的数字,就什么都明白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将后面的账目也对了一遍,便出了屋子,打算到外头去走走……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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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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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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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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