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打算理会,甚至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在她眼中,同贺连昱的不过是互相合作的关系罢了,又怎么在意旁人如何说她?
温明若眼也不眨一下,便扶着香尘的手要往另一边去。
贺连昱倒是不走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眉皱了皱,眼中隐隐带了些不高兴。
这时,那声音又道:“如今这个嫂嫂看着和气,可我却不知为何,总觉她面热心冷,待人也不真诚。我听母亲说她是自愿嫁给三哥的……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才抢了这门亲事去!”
边上香尘都有些生气了,她看了贺连昱一眼,意有所指的轻哼一声,替温明若打抱不平:“哼,还不知是谁当日使了什么手段呢。若不是念着从前的旧情,老太太不忍见死不救,当日便是姑娘愿意,老太太也不愿意的!”
那声音又道:“倘或是宁姐姐就罢了,三哥同她的关系是旁人比不过的,偏偏是个不知名的人……”
“小妹!”
贺连昱忽然出声,打断了那道声音的同时,穿过月洞门,走到了正在院中说话的二人跟前。
温明若将眉一挑,仍站在月洞门后,并不出现。
在院中说话的,正是徐家的五姑娘和六姑娘,渝州徐家这边二房的人,如今家中就属她俩最小,还未议亲。
细究起来,从前徐宁在渝州时,同她俩的感情并谈不上“交好”二字。
而方才在背后说温明若不如徐宁的人,是六姑娘。
她见贺连昱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忙从石凳上站起来,紧张地往他身后看去。
见是贺连昱一人,并不见温明若之后,方才小小地松了口气:“三哥怎么到这里来了?嫂嫂呢?”
贺连昱并未说温明若就在身后,只是皱了皱眉,将六姑娘看了看,道:“方才那些话,你再不要说了,我与你宁姐姐如今各自嫁娶,已经没了关系,你要再说这话,便不合适。”
“三哥……方才都听见了?”六姑娘咬了咬牙,有些不安。
贺连昱轻轻点了点头。
边上五姑娘晓得自家妹妹是什么心思,忙自石凳上站起身来打圆场:“三哥,你是知道她的,看不惯什么便说什么,嘴里没个遮拦。你放心,一会儿回去,我就训斥她……这会子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月洞门后,香尘又轻哼一声,小声同温明若道:“要训斥方才就训斥了,何故等贺公子出现了才说这些话?哼,同她妹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你倒是生一生啊!”
温明若侧目将她了一眼,忽然问:“你也觉着三姐姐同贺公子才是良配?”
香尘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温明若收回视线来,仍是一脸的风平浪静:“那我为何要生气?”
她同贺连昱都不是真心,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况那六姑娘方才也没说错,她就是面热心冷之人,也并未想过因为她们是贺连昱的义妹,就去讨好她们,那她们之间的相处自然就全是客套,并不见真诚。
谁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人付出真心?
再说她哪里没有真诚了?真诚的客套也是真诚啊。
如今在温明若眼里,只要旁人没有因为贺连昱而说徐宁的不好,她就没有生气的价值。
至于说她……
随便吧,反正她只在这边待一个月,事情处理好了就回京城,之后天高地远再没相见的机会,她何苦动怒让自己不快?
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那边,五姑娘大约已经猜到温明若就在不远处了,暗中给六姑娘使了好几个眼色,叫她赶紧走。
偏偏六姑娘瞧不懂,又大约是作为“一家人”,真替贺连昱打抱不平,一把将五姑娘的手甩开了去。Χiυmъ.cοΜ
她一跺脚,一咬牙:“三哥不喜我也要说!我就是替三哥不值!从前在渝州,你是如何对宁姐姐的,这家里谁不知道?她忘恩负义,攀了高枝便罢,凭什么还不许人说的?再说如今这个表嫂,她又算什么?就会装模作样!我就是瞧不惯她,就是觉着她配不上你!”
“小妹……”五姑娘暗中见贺连昱脸已经黑了下来,就知不妙,才想去捂六姑娘的嘴时,就听贺连昱身后传来了一道轻笑声。
她一瞬间就听出那是温明若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就要拽了六姑娘离去。
偏偏六姑娘不理解她的苦心,听见笑声的瞬间,反而恼怒道:“有什么话你只管出来与我说,躲在暗处偷听算什么?难不成你也觉着自己没理,没脸出来不成?”
“怎么会呢?”温明若从月洞门后出来,眯眼轻笑道,“我只是觉着六姑娘说得有理,不由得就笑出了声来。”
六姑娘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她脑子有问题,分明她方才在说她的不好,偏偏她不反驳,还觉得有理。
五姑娘却满脸警惕,忙将六姑娘拉至身后,同温明若赔罪道:“嫂子,她小孩子心性,嘴里没个遮拦,你别同她一般见识。虽说你们成亲时,我们未能亲自到场说一声恭喜,但我们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不,不必祝福。”温明若绕开贺连昱走到了五姑娘跟前,真心实意道,“我就是面热心冷,待人不真,也是我使了手段才嫁给你家三哥……哦对对,我之所以要嫁给你家三哥,也是我另有所图!”
五姑娘看着她,不知她说这话究竟是真,还是赌气,只得尴尬地笑了两声:“表嫂,你……”
没等她将话说完,六姑娘又一把将她推开,道:“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就是不如宁姐姐,就是配不上三哥!”
“小妹!”贺连昱才要动怒,就见温明若将手一抬,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温明若看着六姑娘,再次眯起眼来,笑问:“那六姑娘觉着谁比得过三姐姐,谁配得上你家三哥?这样,你告诉我,我立即备一份礼到她家里去说亲!还是说,这份礼,六姑娘想自己收下?”
在场的除了温明若和香尘,其他三人纷纷变了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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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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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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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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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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