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若略坐了一坐,见主人家们都不大自在,也不打算多待了,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去。

  那妇人为人热情,要留她用饭。

  温明若连忙推辞了,又带着丫头们出了屋去。

  这边刚出去,就听院外有人道:“是她……就是她!我刚才都瞧见了!”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赖管事家外不知几时聚集了好些人,这些人都是村里的村民,个个都很气愤激动,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锄头一类的工具。

  他们见了温明若,就好似见了几世的仇人一样,脸上的愤怒更浓了。

  温明若皱了皱眉,还没出声,那妇人先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道:“陈二,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带着这些人,拿着这些东西,是想干嘛?难不成还要到我家闹事吗?!”

  “你问我干嘛,我倒是要问你们想干嘛!”那被赖管事家的称做陈二的人急赤白脸道,“我只是听说东家来了人,才想过来问问她,她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打算等我们这一村子的人都饿死了,才罢休!”

  温明若张了张嘴,正想问话,赖管事家的又抢话道:“当着东家的面,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赶紧回去,有什么问题等我家那口子回来了再说!”

  “等他回来?”陈二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呸道,“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赖管事家的闻听这话,神色变了几变,瞧着像是有些恐慌。

  她慌乱间匆匆回头看了温明若一眼,像是怕被她发现什么一样,急忙拉过自己儿子,使眼色道:“快去跟你陈叔说说,当着东家的面呢,别胡说八道,有什么不满回头等你爹回来了再说!”

  赖管事的儿子答应一声,刚要过去,陈二就喊道:“滚!我不跟你们说话,要说就让东家的人来说!你们只会瞒上欺下地糊弄我们,我们不信你们!”

  话音刚刚落下,陈二的人就跟着一起喊“对对对”,隐隐有闹起来的趋势。

  赖管事家的越发慌了,急忙回头赔笑道:“大奶奶,让您见笑了,其实平时不是这样的……”

  温明若看了她一眼,打断她道:“不是这样的?是哪样的?赖管事家的,我还什么都没问,也还什么都不知呢,你慌什么?”

  赖管事家的辩解道:“大奶奶,我不是,我没有……”

  温明若一抬手,断了她后面的话:“是不是,有没有都没关系,我今在这儿,自己会问清楚。”

  说罢,她推开赖管事家的,一径走到一旁的小圆凳上坐下,又对香尘道:“去开了院门,叫他们有什么事派个传话的来与我说!”

  香尘答应一声,正要上前去时,赖管事家的就一把将她拉住了:“那什么,香尘姑娘啊,这事儿就不劳烦你了,我去、我去就好……”

  说罢,她又推开了香尘,自己大步上前去开了院门:“他陈二叔……”

  才刚开了口,陈二就一把将她推开,一径闯进院内,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就冲进了院子,直奔到了温明若跟前。

  香尘和芒种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往前一步,将温明若挡在了身后:“你们想做什么?”

  赖管事的儿子不知是提醒,还是警告道:“陈二叔,那坐着的可是贺家的大奶奶,尊贵着呢!你可别冲动伤了人,回头贺家怪罪下来,别怪我爹不给你们求情!”

  “怪罪就怪罪,我怕什么?!”陈二大声怒吼,“人都要死了,要饿死了!我害怕他们怪罪?”

  温明若起身来,拉开挡在眼前的芒种和香尘,示意她们不必紧张。

  她看向陈二道:“方才听了半日,我也明白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东家知道今年年成不好,所以早早就发了话,减了大家的租……”

  陈二立即激动喊道:“减租?你们这些吸血虫,唯恐我们饿不死的,怎么可能减租?!”

  他扫了温明若一眼,冷嘲道:“东家是城里人,穿得光鲜亮丽,哪里晓得我们庄稼人的苦?上半年洪水,庄稼叫水淹了,官府的不闻不问,你们也不闻不问。到了下半年,又是连日的暴晒,连滴雨水也不见,人在地里晕了,被抬回家里,连大夫也请不起!可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只知道压榨我们,不管我们的死活,要我们照原来的数交租!”

  说着,他回头指着赖管事家的道:“你看看她,住得比我们好,吃得比我们好,走起路来,连身上的肥肉都要抖一抖!可你再去别人家看看,去看她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你要是还有心,还想来年有收成,就该替我们想想,给我们留条活路!而不是同这些小人狼狈为奸,逼我们去死!”

  芒种听他指着温明若这样骂,心里也不高兴,才要说话时,肩膀就叫温明若摁住了。

  她听得温明若问道:“你方才说原来的数?原来是什么数?”

  陈二冷笑一声:“原来是什么数,东家不该比我们都清楚的?怎还问起我们来了?”

  温明若扭头又喊:“赖管事家的!”

  赖管事家的想躲没能躲掉,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温明若跟前,赔笑道:“大奶奶,都是没影儿的事,您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温明若打断她后面的话:“是不是胡说八道,我自有判断。我只问你,从前贺家收的是什么数?”

  赖管事家的支支吾吾的,与其说是不知道答不上来,不如说是明知答案是什么,偏偏不敢说。

  她在温明若的逼视之下,哼哼唧唧道:“三、三成吧?不、不对,又好像是五成……这、这些事情也不归我管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大奶奶,您……”

  温明若冷冷打断她后面的话:“前年老爷见收成好,就减了租,只收了四成。去岁收成降了,租也跟着降了一成,今年收成更不好,老爷就跟赖管事交代了,只收一成。如今这个叫陈二的却说仍是原来的数,怎么,赖管事这是没将老爷的话带到呢?还是他擅作主张,欺瞒东家,哄骗村民!”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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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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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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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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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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