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昱自己也清楚的很,贺老爷不会对他纳妾的事多嘴,甚至不会管内宅里争风吃醋的事,但一旦牵扯到他贺家的利益或是他看重的人或物,无论亲疏远近,他先问罪闯祸的人!
温明若来了贺家有一阵子了,因自小就耳濡目染的关系,她记账是记的很漂亮,叫人一眼就能看懂的,贺老爷很是欣赏。
后来接手了贺家的一些事务,又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又让贺夫人很满意,而贺家从上到下的仆人也都拿过她的好处。
这个家里,几乎大半的人都会站在温明若这边。
但温明若自己也很明白,自己同贺家的独苗贺连昱比起来,贺夫人和贺老爷心里更看重贺连昱。xǐυmь.℃òm
在保全自己情况之下,温明若愿意先顺着贺连昱,等到将来她的目的达成了,贺连昱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屁!
这样想着,温明若又牵了牵衣摆,漫不经心地笑道:“贺公子要带甄姨娘走,请随意。”
至于走后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掂量掂量再说!
贺连昱不在乎,仍拉了甄姨娘要走,甄姨娘却是不敢走了。
她满脸煞白地将手从贺连昱手里抽出来,欠身道:“贺郎,妾身不能跟你走……”
“你……”贺连昱回头,震惊地看着她,“你怕什么,父亲那里自有我去说……”
甄姨娘眨巴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贺郎是为了妾身好,妾身知道。可是,不管如何说,终究是妾身不好,惹恼了大奶奶。贺郎,你是知道的,老爷和太太对妾身已是不喜,妾身不想再任性,叫贺郎为难了。”
温明若听见这话,再看向甄姨娘那张脸,表情可谓是十分嫌弃。
偏偏贺连昱还吃这一套,被哄得晕头转向,更是对甄姨娘心疼不已:“没关系,父亲若是要罚你,我替你受……”
甄姨娘急忙捂住了贺连昱的嘴:“不要,错是妾身犯的,有什么后果妾身自己承担,不要贺郎帮妾身受过。”
温明若打了个哈欠,不解风情道:“随便你们谁都好,我只想明日一早就能看见被毁掉的账本重新出现在我案头。”
甄姨娘回头,暗中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对贺连昱道:“贺郎,你回去吧,妾身留下来,直到大奶奶消气为止。”
温明若冷笑一声,拆穿她道:“什么直到我消气为止,分明是直到你能保住一命为止!你毁的是贺家的东西,就算被问责也是贺老爷问你,同我有何干系?还有,你别装可怜,犯了错就该受罚,你别在那儿又当又立,尽恶心我!”
甄姨娘不理她,只看着贺连昱道:“贺郎,妾身没有……”
贺连昱立即将眉头一蹙,厌恶地扫了温明若一眼:“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些?”
“客气?”温明若盈盈笑道,“客气是对人才客气,对那些眼瞎耳聋的畜生客气做什么?还是说,贺公子爱心泛滥,对那些不听话的畜生也以礼相待?哦,那你还真是个好人。”
她脸上虽挂着笑,可却在说完话时,将白眼一翻,眼底明晃晃地挂着不屑——她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贺连昱看着她,脸上厌恶更浓。
旁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成亲,至少还愿意维持一下表面夫妻,可他俩却是连表面夫妻都不愿维持的。
甄姨娘正是瞧出了这一点,才恍然明白,就算今日她留下来抄了账本,赢的人其实还是她。
至少贺连昱是站在她这边的,贺连昱会为了她同温明若翻脸。
想清楚这一点后,甄姨娘就更愿意留下来了:“贺郎,你不要说了,都是妾身不好……妾身愿意留下来受罚,你回去吧。”
她说得可怜兮兮,要多弱小有多弱小,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心疼一二——除了温明若。
贺连昱更是抬起手来,心疼地摸了摸她脸,道:“你别怕,还有我在呢。”
说罢,他叫来丫鬟吩咐道:“送姨娘回去,再请个大夫来替姨娘瞧瞧手。”
甄姨娘忙拉住贺连昱,不愿意走:“贺郎……”
贺连昱又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甄姨娘这才“依依不舍”地“被”丫鬟拉走了。
待人一走,贺连昱才又看向温明若,他眼底有厌恶,也有不屑,还有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忍着所有情绪上得前去,冷声道:“账册呢?”
温明若侧目看了他一眼,神情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贺连昱刚觉被冒犯,温明若就指了指地上那一团废纸:“都在那儿,要什么自取。”
说罢,她就走开了,仿佛同贺连昱待在同一个地方会让她窒息而亡。
贺连昱上前去捡起那被茶水打湿得都看不清字迹的账册,不由得又蹙紧了眉:“这要如此抄写?”
温明若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倘或方才留下来的是甄姨娘,我还愿意背一背,可现在我乏了,里头的东西一个也不记得。贺公子既然这般爱心泛滥,愿意替人受过,那便自己想办法好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丝毫不在意贺连昱会不会扔下东西就走。
反正她留了话明日要在案头看见新的账本,若是没有,回头倒霉的就是甄姨娘!
贺连昱啧了一声,脸上虽隐隐有了些不耐烦,但最后到底是没走,认命地捡起纸笔,艰难地辨认着被毁掉的账册的上字迹,认真抄写起来。
那些字早被茶水打湿得糊成了一团,辨认起来十分困难,但唯一的好处是记账的人写得一手好字,又条理清楚,经得住辨认和推敲,便不是一个也分辨不出来。
贺连昱抄了整整一夜,总算将账册重新抄写完毕,他又将纸张裁剪得大小一样之后重新缝成册。
天亮时,账册又恢复如初。
贺连昱起身,抻了抻懒筋,拿了账册正要去寻温明若时,谁想他一打开房门,就见温明若早已穿戴整齐,正拿着木勺在廊下逗画眉。
芒种站在她身边,也没留意身后的门开了,轻声问道:“姑娘,要是贺公子没整理好怎么办?”
温明若淡淡道:“不妨事,东西都记在我脑子里呢。倘或贺老爷问起来,我背给他听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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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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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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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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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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