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魏王。
半个月的时间,他好像又瘦了,整个人如同鬼一样,就剩一副皮包骨,面容之中好像带着一丝青色,再加上他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看着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个人。
北郡王难以置信,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把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他年岁比魏王小,但却见过魏王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时的魏王不说面如好女,那也是眉清目朗,身形挺拔如杨树,就算再不受武帝待见,也是不少女子的心仪对象。
哪里是、哪里是……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北郡王简直不敢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魏王李重!
魏王看向高台上的人,目光又阴又冷,但下一刻他又忽然一笑,温和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如今是北郡王,那便是说,这位置是你从你兄长们手里抢过的?”
北郡王被他揭了短,脸色倏地就变了。
魏王并不搭理他,垂目扫了眼挡住自己去路的镇北侯,镇北侯便霎时白了脸,慌忙爬起来,躬身让到了一边去。xǐυmь.℃òm
魏王这才又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将乾清宫一扫,最后落在了北郡王身后的龙椅上。
他那又阴又冷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连泛着青色的面皮之上好似都有了光泽。
北郡王瞧见他那道视线,只觉背脊发凉。
魏王又转过目光,看着挡着龙椅的李重,招招手:“你下来。”
北郡王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就想照着他的指示走下高台去,一只脚都迈了出去!
下一刻,他又猛地回神,急忙咬住舌根,狠狠将自己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用力将自己钉在了原地。
北郡王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厉声道:“李重,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等……”
魏王弯着嘴角,笑容从他脸侧爬上了眼尾,打断道:“李珣,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语调不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接着他却对着虚空之处一挥手,紧跟着无数支箭矢穿过门窗,直接射向了北郡王!
北郡王瞬间变了脸,急忙提剑抵挡,扫落数支羽箭……
但是箭矢实在太多了,只凭他一只手根本抵挡不住!
很快,北郡王胸腹上便被插满了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他也还能凭着一口气,死死瞪着魏王,咬牙切齿:“李重……”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飞进来,直接扎进了北郡王的膝盖!
他连话也为说完,就稀里糊涂地从高台上滚了下来。
魏王看都不看一眼那倒霉的北郡王,绕开他缓缓上前,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扫掉龙椅上的箭矢,坐了上去。
他双眼冒着光,一寸一寸的抚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笑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是低低浅笑,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空旷的乾清宫里全是他大笑的回声。
方才为了避免被误伤,在一旁缩成一团的镇北侯急忙爬出来,跪下行大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外头的士兵们也纷纷跪下来,嘴里喊着跟镇北侯同样的话。
吾皇万岁,可魏王的样子瞧着实在不像是能活到万岁的人。
甚至有种他下一刻就要笑死在龙椅上的感觉。
*
另外一边,沈老太师带着李鹜和几个文臣——唯一一个能打的武将还祭了天——想从另外一条路出宫去。
但如今满宫上下,哪一个不是魏王和方寅的人?
何况他们又拖着好几个连沈老太师都比不上的文臣,还没跑几步,一个个就喘得跟什么似的。
“皇上,从这边走。”沈老太师拉着李鹜,不要命的只往前跑,“出不了宫了,宫外定全是魏王的人。去坤宁宫……对了,去坤宁宫!”
李鹜看了他一眼,眉心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有道声音软软的喊:“皇上……”
听见声音的瞬间,李鹜眉心蹙得越发紧了,双眼还在瞬间冷了下来。
他没回头,转而大步上前,越过沈老太师反拉着他往坤宁宫走。
趁着文臣都被甩在身后,他低声交代沈老太师:“太师,一会儿李重就该发现玉玺不见了,若朕出了什么意外,你去坤宁宫,护送皇后离宫,去西北也好,迁都去南边也罢……”
沈老太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心口一颤:“皇上……”
李鹜没理他,继续交代道:“前北郡王同武帝一母所生,如今的北郡王府是他的嫡系。你告诉皇后,让她从北郡王府过继一个孩子,立他为新帝。”
他话音落下,就听身后那道声音又喊道:“皇上,你不要臣妾了吗?”
李鹜想了想,觉着自己没什么话要交代的,又松开手,推了沈老太师一把,道:“快走!”
他又想起什么一样,转头叫住沈老太师,如同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太师,你替我告诉姩姊,当年娶她并非母后的之意,是我的意思。后来……是我对不住她。”
沈老太师双目通红的叫了声皇上,似乎有话要说,李鹜却是不听,只叫他赶紧走。
沈老太师没办法,只能咬牙丢下他年轻的君,拼着一把老命,往坤宁宫跑!
李鹜停在原地,身边一个禁卫没有。
那些禁卫要么让方寅的人杀了,要么都被他撵去保护沈老太师了。
他转过身,看向往他跑来的人,脸上挂着笑,却未及眼底:“你怎么来了。”
正是荣贵妃。
她身上穿着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明黄宫装,里三层外三层格外繁琐,又着时下最流行的妆容,尽管是匆匆跑来,她头上的珠钗步摇也丝毫不乱,既有端庄大方,又有明艳动人。
荣贵妃攀着李鹜的胳膊,美目轻轻一眨,眼中泛起了水汽之时,嘴角却挂上了笑意:“臣妾方才见过哥哥了。”
李鹜听见这话,脸色都未变一下,仍是温和地看着她,问道:“所以呢?”
听见这三个字的荣贵妃却是倏地变了脸:“你不吃惊?”
“吃惊什么?”李鹜笑着问她,“吃惊你假孕欺骗朕,还是你收买坤宁宫的人陷害姩姊?”
荣贵妃眼中水汽霎时散了个一干二净,她双手收进衣袖之中,重新笑了起来:“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臣妾只好送你一程了!”
她笑容一收,抽出藏在手里的匕首,照着李鹜小腹就捅了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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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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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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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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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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