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送了沈家二太太回去,亲自将人送到了沈老太太屋里。

  他将徐宁要他传的话传了,又道:“老太太,我们大奶奶敬重您,又是个知礼之人,将您当外祖母,是不愿计较这些的。可我们大爷不同,他是极看中我们大奶奶的,如今他在衙上还不知晓这些事,可不代表他一直在衙中,不回家吧?”

  “我知你的意思,”沈老太太扫了沈二太太一眼,又侧目与长随客气道,“你只回去与你们大爷大奶奶说,这事儿,沈家会给她一个说法。”

  长随见效果已经达到,便不在多留,方告辞走了。

  沈家二太太见状,也是顾不得手指还疼着,忙跪行上前,哭求道:“母亲……母亲我知道错了!我、我不过是去裴家给五姑娘说亲而已,并、并没有挑事……”

  沈老太太撑着额角将她淡淡一扫,脸上神情冷淡,并未开口接话。

  沈家二太太又跪着往前几步,抓住老太太的衣摆,继续哭道:“再、再说外头都传遍了,也不是我胡说的……我、我不过是将外头传的那些话说给了裴老太太听而已……”

  话未说完,沈老太太就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看了看。

  她仍是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她越是这样,沈家二太太就越是没底,心中越发惶恐:“母亲……”

  这时,外头有人来回:“老太太,大太太来了。”

  老太太便松开手去,淡定地理了理衣摆,道:“叫她进来。”

  不一会儿,沈大太太就进了屋来。

  她目光一转,先将二太太扫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上前请礼道:“母亲,您寻我?”

  “上回琅姐儿的事,多亏了宁姑娘和裴尚书帮忙,才叫陈家未能如意,我们自该谢一谢他们的。”老太太忽然说。

  大太太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二太太的事,她一路过来便以为是来给二太太收拾烂摊子的,不曾想老太太却提也不提二太太,说起了徐琅的事来。

  她在心中思忖着,问道:“母亲的意思,可是要我备了礼送去?”

  “是。”沈老太太道,“东西我是备好的,你只去问了我的丫头,拿了东西,明日再去。”

  大太太应一声,正要退下时,这才听老太太问道:“你二弟妹的事,想是你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你说该如何处理的好?”

  大太太侧目看去,先见老太太理了理衣摆,盘腿歪坐在炕上,问得漫不经心。随后才见二太太满脸煞白,冷汗直流。

  说实话,她是瞧不上二太太的。

  并不为别的,只不过单纯觉着这人目光浅就罢了,明明什么也不懂,还非要什么都来插一手,倒显得她多有能耐一样。

  “大嫂……”

  在大太太沉默期间,二太太又跪行到她跟前来,抓着她衣摆求道:“大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我就是嘴巴坏了些,从来、从来没有害过人的……”

  大太太垂目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才与老太太回道:“母亲,二弟妹就这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想来她方才在裴家是吃了苦头的,您就饶了她这一回,随便罚一罚便罢了吧。”

  老太太睁开眼,淡淡地扫了二太太一眼:“是,我是知道的……就是这嘴啊,我也劝过你多回,叫你少说话,多做事,偏你哪回是听进去的?”

  二太太霎时满脸惶恐:“母亲……”

  老太太像是不愿听她多说,摆摆手,道:“我倒也想随便将你罚一罚便罢,只是……方才那个叫长随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要不罚得重些,那边不会罢休……我总不能因为你得罪了裴尚书去。你呀,不值当我去得罪他。”

  “母亲!”二太太彻底慌了,“母亲,我才是沈家的人,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来惩罚我的!母亲……”

  老太太淡淡一摆手,叫来婆子,吩咐道:“她既是那嘴记不住教训,就掌她嘴,直到她记得住教训,再不敢打着沈家名义,去外头惹是生非为止!”

  婆子答应一声,又对丫鬟招招手,叫了她们一左一右地摁住二太太。

  大太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无再开口的打算。

  二太太见婆子从袖中抽出三指宽的竹板往自己走来时,终于明白老太太这回是动真格了。

  她慌得眼泪直流,大喊道:“母亲、母亲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母亲您就饶了我吧……啊!”

  求饶的话还未说完,那婆子就举起竹板来,重重照着二太太的嘴上打了下去。

  二太太当时就觉嘴上一麻,紧跟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痛意从嘴上传来,痛得她连开口说话都难,刚“唔”了一声,那婆子的第二板已经落了下来……

  这下二太太连“唔”都不能“唔”一声了。

  那婆子得了老太太的话,下手并不留情,一顿竹板子打下去,还没几下二太太嘴就肿了,再打两下,她就是满嘴是血,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

  老太太这才叫住了手。

  丫鬟松开架住二太太的双手,二太太便体力不支,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动了,一张嘴又肿又破,满是血迹。

  老太太不愿多看,只摆摆手,叫人拖了她下去。

  大太太见状,便也告辞走了。

  次日,她就带上东西去了裴家。

  她原是要先去拜见薛氏的,但薛氏并未见她,只推说身上不好,就叫人领着她去了行云阁。

  等过去了,才见徐琅、徐珠和温明若三姐妹都在。

  大太太见状,就知是为的什么事。

  然而她却故意装着糊涂,道:“今儿你们姐妹几个倒是聚的齐,怎想着一道窜门子来了?”琇書網

  她虽是客,却也算是长辈,几人都起来见礼,徐宁请她上座,她也只在徐琅身旁坐下。

  “倒也不是什么事,只过来瞧瞧。”徐琅笑道,“大舅母怎也来了?”

  “替你祖母跑腿来的,”沈大太太笑了笑,这才叫丫头将礼送给徐宁,又道,“前头你大姐姐的事,你外祖母疏忽了,昨儿想起来,说是要多谢你与裴尚书,便叫我跑了这一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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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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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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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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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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