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虽没明说究竟是徐家哪位姑娘同张家订了亲,但聪明的联想之前的谣言,便都有了数。
一时说什么的都有的。
徐琅爱操心,怕她胡思乱想,硬拽着她与徐晚往沈家去了两回,一来是学规矩,二来也是散心。
徐宁倒是镇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同从前一样,好似无事发生。
“我听你二哥哥说,另外那两个学生好像是定了。”wWW.ΧìǔΜЬ.CǒΜ
从沈家回府的路上,徐宁挨着徐珠,正摇摇晃晃地打盹时,就听徐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徐晚坐在她边上,绞着手帕,垂着眼一时没应声。
徐宁勉强整了整精神头,压着困意朦胧问:“都是谁?”
徐琅道:“只晓得一个是张家二房的人。”
“他?”徐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大姐姐没听错吧?”
张家人丁单薄,二房除去一个张娴,还有一个哥哥,他的混账名声不如张沉云有名,但才学也没到能惹人夸赞的地步。
徐宁记得,上一世她去了张家后,这人一共参加了三次科举,一次也未中。
无端被质疑,徐琅也不生气,仍温和笑道:“你二哥哥亲口与我说的,还能有错?晚儿?你怎么了?为何流了这样多的汗?”
话说一半,徐琅余光里扫见徐晚坐立难安,侧目一看,才见她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徐宁不由得也侧目看了一眼。
“没、没事……”徐晚勉强抬起头来,笑了笑,“天太热,就是有些胸闷……”
徐琅一面拿了帕子替她擦汗,一面又替她打扇:“别是中暑了……快些回去,二姑娘身子不好!”
徐宁看着,发现她确实难受,但神色间似乎还有些慌乱,也一直避着视线,不与她们对视。
“叫人在这里下了马车,先去请大夫。”她也拿了团扇细细扇着风,又道,“省得回头到了家,还要再跑一趟。”
徐琅连声应下,又吩咐了自家丫头去请大夫。
*
等回了府,大夫还未到。
徐琅不放心,要亲自送了徐晚回去,徐珠又不高兴了,站在徐宁跟前,嘴都快撅到了天上去。
小姑娘心思单纯,好容易与徐宁熟了,再加上又是一房的人,觉着徐琅作为大姐姐分给她一些注意力,她勉强还能忍一忍。
但如今多了个徐晚——徐珠认为她是大房的人,只是堂姐,又因秦氏不领情,故意疏远她们,徐琅却还那样照顾徐晚,这才不高兴了。
几人一道进了门,正要往大房那边去,远远的又见一道人影跑了过来!
神色匆匆,半点形象也无。
徐宁眼皮一跳,忙上前拦住人:“霜降,出什么事了?好好的,你跑什么?”
霜降见了是她,仿佛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她,慌得口齿不清:“老太太、老太太……”
徐宁脸色一变,反抓住霜降的手臂,用力到指节泛白:“祖母怎么了?!”
她力气大,霜降被捏得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忙深吸一口气,忍痛道:“方才扬州送了消息来,道是姑奶奶……病逝了!”
“什么?!”众人皆惊,连傻乎乎的徐珠都瞪大了眼。
徐琅一时也忘了徐晚,撇下她上前来,急急问道:“之前姑姑不还送了信回来,道是一切安好,还怀了小侄子吗?这怎么突然就……”
霜降眼红了:“信中说……姑奶奶小产了,孩子没保住,人也……”
她说不下去了,细细抽泣起来。
徐宁满脸煞白,颤声问:“祖母也知道了?!”
徐老太太最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如今忽然病逝,还一点风声没听着,她如何受得住?
徐宁担心老太太,也无心继续听霜降回话,撇下一众人,形象也不顾,提着裙摆就往老太太屋里跑!
*
徐老太太屋里,徐由俭和沈氏听闻消息也匆匆赶了来,便是秦氏和邹姨娘也在。
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徐宁急急而来,也没留意,只来得及在担忧里胡乱给徐由俭请了礼,便绕过屏风,到了老太太榻前。
“祖母怎么样了?”徐宁低声问道。
白露守在榻前,正拿了帕子替徐老太太擦汗,见了她来,便主动起身让开,也压低了声音:“听闻消息后,就吐血晕了……也叫人请大夫去了。”
说到这里,她也着急起来,焦心道:“这半响还没请回来,是摔沟里去了吗?!”
徐宁死死握住徐老太太的被子外边的手,拧着眉低声唤道:“祖母?祖母您醒醒……宁儿回来了。”
徐老太太面如死灰,嘴唇发白,只见出气,不见进气,连胸口的起伏都很小。
徐宁死死抓着她的手,心底一片恐慌——这还是重生来,她头一次这样恐慌。
她知道徐漪在老太太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更清楚徐漪忽然病逝,对老太太的打击有多大。
再加上秦氏的事和徐宁的事一连串的发生,本就让老太太心力交瘁了——尤其徐宁的事,总让她想到徐漪,一时心中越发想不开,凝成一团咽不下去的郁结。
徐宁很担心她会撑不过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外边就传来了霜降的声音:“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白露闻言,忙将放心不下不肯走的徐宁拉起来,避让到了一边,让霜降领着大夫进来给徐老太太查看。
那大夫年岁也挺大的,诊脉就诊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又问白露要了手帕来,查看徐老太太吐在上面的血迹颜色。
“老太太情况不大好……”那大夫直摇头道,“诸位……另请高明吧!”
说罢,提了药箱就匆匆跑了!
徐宁听得眉心直跳,才想冲出去,就听徐由俭骂道:“什么叫情况不大好?!你别跑,给我将话说清楚……”
那大夫生怕沾上人命官司,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丫鬟小厮一个没能拦住。
徐由俭气得直跳脚。
徐宁见他那样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一面拉住霜降,吩咐道:“再去请大夫!把京城那些个有名的全请来!”
霜降答应一声,急急就出去了。
徐宁忙又拉住徐由俭的衣袖,恳求道:“父亲,您是有官职在身的,也袭了祖父的爵,女儿恳请您写折子到宫里去,为祖母请一个御医来!”
徐由俭听了,下意识就要推拒:“哎哟,我的姑娘,您还真是看得起你父亲!我一个不招人待见的闲职,哪里有本事请太医来?京中名医那般多,有他们替老太太医治就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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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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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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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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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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