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徐妤和李姨娘的事,徐宁知道邹姨娘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下巴轻轻一抬,撇了邹姨娘一眼。

  陈妈妈便会意,上了前去,将手帕自她手里抽出来,还给了徐宁。

  “无论是张家还是裴家,我劝姨娘都不要妄想的好。”徐宁手指自那行小字上抚过,漠然道,“一来祖母不会同意,二来裴家……”

  她嘴唇动了动,有个词语差点脱口而出时,她忽然又咬住舌尖,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重新带着些不甚在意的口吻道:“裴家且是我能高攀的?”

  徐宁摆摆手,不欲多言,让叨叨和陈妈妈撵了邹姨娘出去。

  *

  晚膳前,徐宁让叨叨将簪花绣“囍”字的团扇用锦盒装好,去了一趟徐琅屋里。

  陈家与徐琅的亲事定在了年底,腊月十五。

  虽说前日才出了徐妤的事,叫陈夫人张氏看徐琅的眼神不大友好,但陈家那边下的聘仍是十分丰厚,礼单足足有好几页。

  午前陈家走时,沈氏拿着礼单去寻过徐老太太,询问徐琅陪嫁的事,徐宁正好也在,有幸看了一眼那礼单,可谓是叹为观止。

  到徐琅院里时,徐珠也在,姐妹二人不知说过什么话,脸上都挂着忧色。

  “今儿是大姐姐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怎这样的神情?”徐宁见了礼,让叨叨将礼盒转交给徐琅。

  徐琅亲手接了,又打开看了一看,方才交给丫头收起来:“妹妹有心了。”

  她请徐宁坐下,又见徐珠将团扇一晃,哼道:“比起你的事来,大姐姐这又算什么?恭喜啊三姐姐,双喜临门呢!”

  她说得阴阳怪气,满脸的不高兴,像是在怪徐宁抢了徐琅的风头。

  徐宁笑了一笑,并不与她计较。

  徐珠虽傲气,瞧不上庶出,但比起只会在背后捅刀子的徐妤和李姨娘来,直来直往的她要可爱多了。

  何况她与徐琅姐妹情深,事事以徐琅优先的性子也让徐宁有些羡慕。

  她与徐停虽是一母同胞,但因徐停抱养在太太名下,二人并不亲近,平时都避得远远的,就算遇见了,也不过是点头致意。

  所以,哪怕徐珠每次见了她都要阴阳怪气一番,她多一笑置之,并不生气。

  徐宁转头才要同徐琅赔礼,就听她呵斥了徐珠一声,道:“还不闭嘴?都没影儿的事儿,喜什么?”

  徐珠没接话,不高兴的地扭开了头去。

  徐琅又回头拉着徐宁的手,赔礼道:“她就这性子,说话没遮拦,你别与她计较。往后我出嫁了,就剩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了,可别让那些真正有二心的人挑拨了才是。”

  “谁有二心?”徐珠嘀咕道,“有二心的人在你跟前坐着呢!”

  徐琅听见了,又啐她一口:“说你脑子简单,你还上赶着承认!都叫那母女二人穿了几回小鞋了,还记不住教训?”

  徐珠就不说话了,底气不足地哼了一声。

  徐宁见了,便转了话题:“方才大姐姐与四妹妹说什么?我瞧着姐姐好像不大高兴?”

  徐琅没说话,拧着眉摇头叹了口气。m.xiumb.com

  “还能是为什么,自是陈家的事。”徐珠又不记气,扭回头来,“都怪徐妤那狐媚子!全是因为她,陈家才轻看了大姐姐!”

  徐宁仔细一听,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说陈家下的礼仍是丰厚,但同当初那位嫡长子娶亲时下的聘礼比起来,仍是要差许多的。

  那时似乎还在京城传了好一阵,都道陈家出手阔绰,是因张氏极其喜爱嫡长子,这才十分看重嫡长媳。

  而那位嫡长媳似乎还是张氏的娘家侄女。

  徐宁宽慰道:“大姐姐倒不必为这样事忧心,两份礼虽不同,可见陈家大哥儿和二哥儿也是不同的。”

  在徐琅疑惑的神情里,她又道:“我听闻陈家二哥儿待人和气,在京中比他大哥还要有名望,将来定是比他大哥还要极有出息的。”

  毕竟往后他入了仕,可是继裴衍后,最得圣宠的人。

  民间还有不少以他们三人为原型的话本子,徐宁闲着时翻看过不少,以至于有一阵,她一度无法直视陈伯礼。

  逢年过节都不敢去陈家拜访徐琅,唯恐碰上了,露出了什么异样的眼神来。

  “我听闻陈家那位大奶奶性子强势,并非什么好相与之人。”徐琅忧心道,“陈夫人又极喜爱她,还将管家的权给了她,倘或将来我与她生了什么矛盾……”

  不等她将话说完,徐宁就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宽慰道:“大姐姐,虽你之前说与陈家结亲是为了徐家和沈家,可真正过日子的是与你大姐夫,你与大姐夫感情好,大姐夫事事都向着你才是好的。”

  “再则说,你是徐家和沈家的女儿,受了委屈有两家人为你做主呢。”她又道,“何况咱们两家也都是人丁兴旺的,自小什么把戏手段没见过?你别怕,还有我们呢。”

  徐珠也道:“就是,陈家若是敢欺负你,我定上他们家里去,闹他们一个鸡飞狗跳,看他们往后还敢不敢闹你!”

  被二人这样一说,徐琅稍稍放了心。

  她见时辰不早了,又留了她们在屋里一道用晚饭。

  到了晚上她仍不许徐宁和徐珠回去,三人歇在一处,说了好些话,一直到半夜,嬷嬷催了好几回,方才睡下。

  徐宁知道,徐琅是借机拉近她与徐珠的关系。

  徐珠性子直,弯弯绕绕的事情她不会,也不懂,常常叫李姨娘和徐妤利用,不知吃过多少暗亏。

  徐琅是怕自己出嫁后,回头那母女二人又拿她做文章,回头身边没个帮衬的人。

  徐宁正好也有自己的打算,便未拆穿她的小心思,顺水推舟,哄了徐珠高兴。

  次日一早,姐妹三人一道去给老太太请了安,陪她说了些话,正要告辞时,前院就传了话来,道是裴家请了媒人来说亲,请老太太过去。

  因那媒人似乎还是宫里的人。

  徐宁听说后,越发纳闷了,暗道裴衍定是吃错了药。

  他们本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但眼下却像是被一根瞧不见的绳子绑了起来,被迫有了交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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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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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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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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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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