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黄土高原,没有什么是赚钱不能解决的。在他们这儿,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钱能解决一切问题,是大多数穷人生活烦恼的根由。
“欠你女婿多少钱也不行啊,还这带害命的?”小董故意这样说。
“反正欠的挺多。不是一两万,三四万的事,那是好几百万的事。”
得,这破嘴没关门,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老头子也蒙了,怎么聊天还带说真话的?
“那是老多钱了。”
“咱们不说钱不钱的事,这次是找人。”
老人直接硬性转换话题。
对于他来说,露了,那就不掩盖了,直接硬转。
反正何必给一个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家底?
话多必失。
老头子用眼四下张望,在摇着一半的车窗外企图发现什么。
唉,人找人急死个人。
人是两脚动物,谁知道人走到哪里去了?
用了好大力气,这才发现一个远处身影,喊道:“娃,小伙子,把车停一下,停一下,那边有个影子。”
小董停下车,眼睛看了半天,等到老头快跑到那个人影前,这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影在终南山上,这人边走边聊天,徒步往前走。
这是个人?你不细看,在薄薄的雾气中,像是一头山中的精怪往前走。
怪不得胆小的人不在晚上走夜路,或是不在清晨的山上走。
这边,路还没有硬化,看不到多少行人。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没多少人上来。再加上她这一头邋里邋遢的样子,就算正常司机也不敢捎她啊。
眼前,刘老头子已经跑到了女儿身前,大嘴巴子招呼她:“你看你跟个疯子一样,顶着头发往出跑。你,你气死人啊。怎么不把你冻死在这里呢?
幸好是天气暖和,要是冬天的话,你早都死在这了。
谁让你乱跑的?是觉得自己命长了吗?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命长了,早死早托生。
何必要这样祸害我和你妈?
娃,我们老了,我们没有那么多闲时间跟着你这么晃荡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大不了再给你找啊,我们又不是那种老封建,不让你结婚。你可以再换一个啊,你又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瓜子,你醒一醒,你看一看我,我70岁的人了,天天跟着你这样?”
眼前的女人刘金凤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棍,看来是防身或者拄着木棍上山的。这女人,她也怕别的东西。
他哭喊着:“爸,你别管我,你别管我,我就是要找到他。他为什么不要我?世上真的有这么狠心的人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了,孩子都生出来了,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吗?我看一看他把哪个小妖精藏到山上生活了。我要去捉奸。”
在终南山的季节中,此时树木郁郁葱葱,大清早的更显冷清。没有行人四处打扰这份宁静。此时的环境更显得清幽,有种置身于大自然怀抱的感觉。不是那种宁静的美,还是一种幽深恐惧的美。
“瓜娃,他不在,他不在,他没回来,他要是把别人领回来了,我们还好给你做主。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都行。只是别人没回来,你让我们去哪里给你找,你说你,让我们给去哪里给你找?”
刘金凤如同被水冲垮的泥塑,瘫坐在地上。
唉,这女人,她没有吃过打工的苦,就这样一心为爱情活着,恋爱脑。
生活,有许多事比爱情重要,她却卡在这一关。
“他真的不回来了吗?都懒得看我一眼了吗?我真的长的这么丑吗?”
刘老头呵斥了一下女儿:“把身上的土拍干净,坐车回。这人大清早被你这一闹,都不知道是怎么了,是疯了不成?”
“不,爸,我要上山。我要上山看一看他回来没有。就算他领着小妖精,领着别的女人回来,我也要看一眼。我就是想在死之前看他一眼。没他我活不下去。”
刘金凤如一摊粘了土的猪大肠,那样子,让人不好说什么。
“走,坐着车去看,开车上去顺便带你看一下。好好的发什么疯?县城多好,上什么终南山来生活?你呀,你真的是为了他连你自己变的都不认识了。你以前说过,要嫁给有钱人,要嫁给你喜欢的。
你看,你这样,只能令我们心疼。
你嘴里还唱什么蝴蝶飞不过沧海。蝴蝶飞过沧海做什么?海葬自己吗?
你呀,自己把自己弄的成这样了。
气性怎么这么大?
这要是当时不让你和他结婚,你是不是早就成这样了?
你为他活的生不如死,他呢?人家说不定活的好好的。
你说说,你这么做图的什么?
你呀,还是个孩子。人都是为自己喜欢的人才折磨自己。要是回头看看,还有喜欢自己的人为自己受苦。
唉,你呀,就是想不通,思想转不过来。
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毁了的。
你要是真的爱他,就好好地抚养和他的孩子。说不定,他被人骗去传销了,或是被摘了人体器官。那样的话,孩子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你说,你现在生活差什么?有房有房,有钱有钱,还没有男人烦你,也没有公婆给你找事,多好的生活?”ωωω.χΙυΜЬ.Cǒm
刘金凤低垂眼帘:“爸,你不懂爱情。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关不住我。没有骏青,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那你说,你们老了还要一起死不成?人这一辈子长着,啥事都有,不要胡思乱想。
你看现在大清早的,让人找你,差点把我们吓死,以为你失踪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还记得这是哪儿吗?”
父亲的心里,女儿已经成精神病了,精神不正常,不丢失,不被人贩子拐卖都算万幸,怎么还能凭着借着记忆找到这里来?简直是一个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状。
“爸,我就是想来看看。这里可是我和骏青的家,我怎么会不记得路?头一次,还是我开货车上来送货的。”
“那你都记得啊?你记得怎么气成这样了?要是他哪天回来,看到你这样,你说,你还让他怎么喜欢你?”
“什么,爸,你说他回来了?哪天是哪一天?我们开快点,我要上山。”
车子停在院门口。
如玉站在门口:“你怎么又上来了?给你说了,人不在,人不在。大叔,你和女儿上来了?屋里坐。”
“她昨晚跑出来了,我们刚找到。把人吓的。”
刘金凤仿佛女主人一样给大家介绍:“你们看,这可是牡丹,春天开花可好看了。
这有这几棵月季,这是我孩子他爸种的,你们看,这一棵树上他嫁接了好多品种,一个大枝一个品种。我觉得不好看,要一棵树一个颜色。
你看,这么多好看月季,多好。他喜欢整那些。还说以后要买花瓶,天天剪一束花插在花瓶中,放在家里看。
那个傻子,就爱整那些。
我喜欢种菜,门口的菜地都是他花钱让挖机整出来的。
你看,这儿可以种菜,那边也可以种菜。
这儿,是骏青为我打下的江山,建造的家。
他去哪儿了?
郎君啊,你要是想喝面汤,疯娘娘我为你手擀面。
郎君啊,你要是喜欢花,我天天陪你采摘,野花家花随你意。
黑心的狗日的,你在哪儿啊?你不回来,火柴棍顶门,为了谁?”
小董越听越气,说了句:“大姐,我认识你老公,这样,咱下山,先治病。等你治好病,他就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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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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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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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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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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