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项目开始,各种表格记录都多了起来。
韩少青跟着做了几天,就有些受不了了。
山民自然不识字,赵大虎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家里那几个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唯一会几个字的杨瘸子,也不超过十个。
整个工程记录、分配,花费都需要韩少青自己来弄。
外面还有木匠,瓦匠,园林装饰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安排。
最重要的是青砖需要开始着手了,这个才是大头。
如果自己不能找个识文断字的,那自己的文字图纸,只能自己来解释说明,很受限制。
“大虎,你知不知道识字的人。”韩少青头疼地揉着脑袋。
“秀才?”
“秀才太贵,粗略的识几个字就行,能做个记录,传个信,看懂我的设计文字。”
赵大虎皱着眉头,在这里,识字就代表着清高,谁会到这山里来?
“老板,但凡识字的都会找个伙计的话,哪里会到山里来?”
“会个一百个字的也没有?”韩少青知道古代书生金贵,可是跑堂小二之类的,只要会常见的字也可行。
“一百个字,那都是有学问的人了。我这会写名字在外找活就很吃香。”赵大虎看了眼韩少青。
韩少青与他一样,只会写个名字,还和狗爬一样。
什么时候会写字绘图了?
虽然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
“穷的呢,只要钱多总能请来一个吧?”虽然预算很紧凑,可也不能省了文员。
来个会写字的,那可是资料员、材料员、预算员、施工员等八大员集一身了。
就是贵点也值得。
“老板,赵家村倒是有个穷的,之前家里富裕供他读书,要考秀才那年突然染了重病,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钱,病好之后债台高筑,再没能去考试了。”杨瘸子犹豫地说道。
“赵秀才?不行不行,老板那个人是一根筋,很认死理,只怕不好管?”赵大虎急忙地摇头,别人来打工都要听东家的话,可是赵子学酸腐得很,东家让做的事不懂得变通,导致谁也不愿意用他。
“一根筋,一根筋好!”韩少青扶手称道。
他们这干工程就需要一根筋。
正好抓质量。
他这是自己的买卖,当然不能糊弄!
“好,就这个人了,大虎,咱们现在就去,先去看看人。”韩少青说干就干,带着赵大虎向赵家村走去。
赵子学住在赵家村,离青山村不远,半天时间就能走到。
两人走得早,没到晌午就进入了赵家村。
还没走到赵子学的家,就听到前面一片哄闹声。
“赵母跳河自杀啦!”
“快来救人啊!”
“快去通知赵子学,他娘自杀了!”
韩少青与赵大虎对视一眼,急忙地跟着人群走去。
赵母已被人救了上来,只是没有了生息。
“娘!”随着一声喊叫,一个清瘦的人跌跌撞撞地从山上跑了下来。
韩少青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赵母胸前起伏微弱,并没有直接丧命。
忍不住推开人群。
“快,去请大夫。”说完,韩少青蹲了下来,扒开赵母的口鼻,发现里面并没有杂草和污物。又屈起膝盖,扶起赵母置于大腿上,使赵母头部朝下,不停地按压着背部。
“这人谁啊?”
“他在干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
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虽然赵母年老,可也是个女身,被一个男人翻来覆去的,影响实在不好。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还不把他拉开!”几个老者走上前来,指挥着小辈就要把韩少青拉开。
“大虎!”韩少青没时间理会这些迂腐,神色肃穆地拍打着赵母的后背。
要是再不吐出水来,就需要做心肺复苏了。
韩少青算计着时间。
大虎站在前面,拦着想要冲上来的人,一时两边对峙起来。
就见赵子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赵家村的族长立刻拉过赵子学,“你看看,你看看,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还不快把你娘抢过来。”
“快把这个人打出去,”
“浸猪笼,浸猪笼啊!”
赵子学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忙碌的男子。
“赵子学,你是不是想丢尽赵家的脸,还不拉开!”m.χIùmЬ.CǒM
韩少青虽然还在忙活,可是耳朵却在听着,如果这个人连自己老娘都可以不救,那就不是一根筋,而是畜生了。
“为什么要拉开?你们见死不救,还不能让别人来救?”赵子学一把推开围着的人,怒目而视。
“医者父母心,此人救我母命,恩同再造,岂容尔等污蔑!”
赵子学咄咄逼人,问得赵族长哑口无言!
“太,太丢人了!”
“竖子,竖子......”
赵家族长还要谩骂下去,却被赵子学疯癫的模样吓到,不由得退后一步,失了气势。
“咳咳,咳咳!”赵母突然吐出一口水来,随后便是剧烈的咳嗽声。
“娘!”赵子学嚎啕大哭。
“儿病时,您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照顾儿子,您病时,儿子又如何能不管不顾。雏既壮而能飞兮,乃衔食而反哺!”
韩少青站了起来,看着赵子学不由的点了点头。
孝心如此,品行必不能错了。
“娘,你再如此,儿必随之!”
赵子学说完之后,赵母顿时痛哭起来。
直到半晌,赵母劳累过度,晕厥过去。
韩少青示意赵大虎和赵子学把赵母抬回家中。
安顿完毕,赵子学立刻来拜见恩人。
“恩公,今日真的是万分感谢,赵某无以回报,他日侍奉老母之后,必将典身以报。”赵子学说着俯身到地,施以大礼。
“赵秀才!”
“惭愧,在下已断了考试的路了,叫我子学就好。”赵子学并不是真正的秀才,而是童生。
这时把准秀才叫秀才是一种尊称,也是讨个喜庆的意思。
“子学,我们今天来,是想聘请你到我们恒远建筑公司工作。”
“恩公,按说我不该拒绝,只是家中老母如此,子学实在是走不开。”赵子学又鞠一躬,满脸羞愧。
“子学惭愧!”
韩少青见状,便住了嘴。
这时家中刚遭难,确实不太适合。
“我是青山村韩少青,你何时想去,我随时欢迎。”
韩少青说罢,起身离开。
赵子学深鞠一躬,直至韩少青二人不见身影。
抬袖轻轻拭面。
恩公,惭愧!
......
“这个,赵子学的学问如何?”
“学问想来是不差的,以前就听说赵家出来个出息地,童生试考了个第一,只不过天妒英才,让他染了病,结果耽误下来。”赵大虎觉得有些可惜。
“不错,”
“还有没有其他人,识几个字的也行。”韩少青扯了扯嘴角,不管如何先找个人来当这个八大员,要不然自己就要废了。
“老板,我再去打听打听。”赵大虎茫然的挠了挠头,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找。
“嗯,最好能多找几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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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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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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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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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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