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照片,是个挺富态的人,头顶微凸,笑起来吊眼角,嘴唇上留着一抹小胡子。
我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司机,在最后发作的时候,也是吊眼角。
“就是他!”
我们赶紧抄下来名字,又让夏晓菲帮忙查了一下。
王庆是本地人,一生未婚,有个老母亲也早已去世,又是独生子,等于他这一门就没人了。
不过他还有舅舅和叔叔,家里都有后代留在本地工作生活。
我们二话不说,跑去走访。
还好,王庆的亲属们人都不错,很和气,知道我们来意,居然丝毫不惊讶。
尤其是他舅舅,一个70多岁的退休老头,如今在家带孙儿孙女。
我们去的时候,老人家正在煮饭,屋子里两个4、5岁的孩子打打闹闹,烟火气十足。
他专门把煮饭的事暂停,给我们泡了茶,三个人坐在客厅聊起王庆。
“哎,我就一个姐姐,我们感情很好的,我和王庆一般大,他要是活着,也有我这岁数了。”
原来舅舅是外婆的老来子,家人感情又不错,小时候经常在姐姐家小住,和王庆说是舅甥,更像兄弟。
提起王庆,老人说:“他小时候挺正常的,后来读初中,脑子就有点坏掉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人就突然变坏掉了,有时候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傻笑,尤其是对女人傻笑。还喜欢脱了裤子满街跑……”
我一听,这特么是露蚓癖啊。
难怪,章小芳只是去过墓地,就给他缠上了。
“后来他就没读书了,我姐姐姐夫离婚,姐姐一个人养着他,还好有工资,有我们家帮衬。”
“他这辈子都没结婚,可也没少霍霍女人,周围好几个,哎,不提了……坐牢都坐过两回,因为精神问题给送到精神病院养着。”
“好容易熬到他死了,我们以为消停了……”
老头儿这话听的好像很残忍,但仔细想想,作为家属,他们的确有着颇多无奈。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起家里的事。
王庆死后,家里的人,不管是爷爷奶奶家还是外公外婆家族,都不约而同地梦到他来闹事。
“就站在你床头,光溜溜地盯着你看,也不说话,到最后,忽然伸出手掐你脖子。”
老头儿跟我说起他经常做的梦。
据说,女性亲属还会被吃豆腐,王庆死后也不放过他们,丧尽天良。
我就问他王庆是怎么死的。
老头回答:“以前我姐姐总觉得就这一个仔,得好好培养,说是培养,其实就是溺爱。”
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
说起死因也是可笑,长太胖,太爱吃。老姐姐一辈子省吃俭用,死后给儿子留下了两套房子和几十万存款。
王庆也没工作,卖掉一套房子,天天贼吃贼喝得了糖尿病。
死之前,几乎没个月都要发病住一次院。
医生告诫他,再不忌口,再不运动,恐怕就没下回了。
结果那次他刚从医院调养完血糖出院,当晚上就买了很多蛋糕、水果和医疗,还去饭馆吃了一顿水煮鱼。
“我们发现的时候,他都快烂完了,医生说完全是吃太多,酮症酸中毒。”
“大家都对他没好气,凑钱给下葬,用他家的钱买了墓地。那套房子,我们两家谁都不想要,到现在手续还没办妥。”
老头苦笑。
我一听,这王庆是惯犯啊。
“那你们没想点办法?”
老头摸了一把脸,胡子拉碴满脸皱纹,十分无奈地苦笑:“我们家都是公家人,不兴这个。”
“好吧,感谢您提供这些事,对了,他的生辰八字有吧?”
“有,你等着。”
老头站起来走进里屋,没多久拿了一张纸出来,还是黄纸。
一看我就知道,这是以前请人看过的,只不过那人压根就是个骗子。
要是谁写符都有用,那像刘文龙这样的道士干啥还哭哈哈地修炼呢?
老头也是不肯透底儿,明明请人看过,还说不兴这些。
得了,大家心知肚明。我们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告辞离开。
临走的时候,老头问我:“你们……能帮忙吧?”
我点点头:“尽力,现在他是作妖,作到人家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了。还有个司机大哥,也是被他上身,现在不知所踪。”
老头叹口气,一脸羞愧道:“麻烦你们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他把手机号告诉我。
我答应了。
离开老头家,我俩回到车上。
说实话,这会儿我有点茫然。
就算知道了他的生辰八字又如何?
找不见人啊!
刘文龙倒是胸有成竹:“尧哥儿别担心,咱先回章小芳家。”
“你觉得他们回去了?”我立马来了精神。
“不,我们回去做点事。”
他有点神神秘秘的,我就开车拉着他回去。
路上,我满心指望章小芳能在家里呢,结果没有。
打开门,屋内就凉嗖嗖的,倒也没阴气,毕竟老奶奶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尧哥儿,你给我打个下手。”
刘文龙从包里吭哧吭哧取出一些东西,包括一个古朴的木托盘,还有一根线香,一根麻绳,一些沙子。
“好,咋弄?”
“你含着这个。”
他拿了一个黑咕隆咚好像朱古力一样的东西递给我。
我一看,这玩意儿靠谱吗?闻着怎么咸臭咸臭的?
“别怕,这是羊屎蛋儿……”
他一脸憨厚,我真想一拳怼上去。
“妈蛋,你让我吃屎?!”我瞪大眼。
他挠了挠头皮:“这不是你不会寻路么,要是你会操作,我吃也行。不过你放心啊,这不是一般的屎……”
“二般的它也是屎啊!”
我一脑门黑线。
刘文龙耐着性子给我解释,这是羊清空肠胃,专吃艾草后拉的屎,辟邪。琇書蛧
我又问吃了有啥用,他说找鬼。
“能辟邪,能找鬼,你不觉得这很叛逆吗?”
“哎,辟邪是保护你,找鬼是另一番操作。”
我实在是相信刘文龙,这事儿但凡换个人让我吃,我都直接一拳头打死他。
含泪叼着羊屎蛋儿,刘文龙又把香点着让我咬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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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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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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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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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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