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困在这漂亮的牢房里。
来的路上我问慧姐:“孩子送去多久了?”
“2个月。”
现在想来,这两个月得多煎熬啊?
看孩子黑眼圈,就跟国宝似的。
从雪艳的言谈举止判断,她对父母抗拒,对精神治疗抗拒,很厌烦被当作精神病送到这里来。
我们进来的时候,桌上还摆着早饭,纹丝未动。
慧姐鼻子一抽,又开始抹眼泪。
我揣着手走上前:“姐,你不是说要去见个朋友吗?”
慧姐一愣,意识到我想跟雪艳单独谈谈,便赶紧就坡下驴:“是是,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其实她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离开房间。
我、刘文龙、王雪艳,三个人留下。
“戏演的真假,幸亏你们不是演员,不然投资方得亏死。”
王雪艳冷笑。
我一脑门黑线:“都给你看出来啦?”
“当我是睿智嘛?”她嗤道。
青春叛逆的味儿真冲。
“那好,咱们言归正传。”我拉了电脑椅坐在她对面,“咱哥俩先亮明身份,我叫李尧,经营一个小公司,他叫刘文龙,除了是我公司管理层之外,还是一位道士,正统的茅山道士。”
她这下起了兴趣,转头从头到脚打量我俩。
“切!鼻子底下是张嘴,你随便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咯?”
我发现她说话的时候有个毛病,抽搐。
这一点在路上我也听慧姐说了,以前她没这个毛病,自从那晚噩梦之后就有了,自己也觉得很丑,所以自我封闭。
家长才觉得她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给送到这里来疗养。
其实疗养院旁边还挂了一个牌子——精神康复会所。
“你们的公司,大概就只有你们俩吧?”她又说。
“哈哈!这你可说错了,还有个幕后老板,以及一位打扫的保洁大姐。”我洋洋得意地说。
“切!”她对我们的警惕、抗拒,明显没之前那么多了。
“能抽烟么我?”我掏出烟盒问。
“废话,这里有禁止抽烟的牌子吗?”
说完她主动站起来,给我拿了一只一次性的纸杯做烟灰缸,还把窗户打开一点。
“好,咱们也都认识了,我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神经病呗。”
她自嘲着,目光挪向窗台上的一盆小花。
黄色的花朵绽放着,迎风招展。
“我不信,我要听你说。”
“我说了你信?”
我便点点头。
她咬着嘴唇,白色体恤很宽大,更显的她瘦弱,个头倒是蛮高,差不多165公分吧。
“其实我早就不对劲了……”
王雪艳幽幽地跟我们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
我很震惊,搬家之后,她居然一直承受着一个孩子不能承受的压力。
前面我们跟慧姐聊天,知道她这栋房子修起来大概七八年了,而入住也是在七八年前。
那个时候王雪艳只有九岁,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就感觉不舒服。
但是房子是真漂亮,孩子们都满心喜欢,父母尤其高兴。
她是家里的大女儿,从小跟着父母一起吃苦,住在狭窄逼仄的出租屋。
王老板夫妻俩做苦工,早出晚归,顾不上她,她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后来还照顾妹妹、弟弟,她说自己很爱家里人。
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她的眼睛很亮,很有神,哪怕颜值上有点拖后腿,比如鼻梁很塌,但却一点不让人觉得那是丑的。
“我先发现老鼠,那么长的老鼠,而且是在我床上。”
她用手比划着。
说起这些时,我看到她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然后呢?”
“然后……”
入住的第一个晚上,亲朋好友来暖房,庆祝乔迁新居。
王茂泉老板是个念旧的人,他发达了,也没忘记提携自己的后辈,如今工厂的管理层,都是他家乡的人,工人也是。
大家都拖家带口带着孩子跟他混饭吃,他也很有责任感。
与自己的父亲一样,王雪艳也是个大姐头,许多弟弟妹妹喜欢跟她玩。
那晚上她们玩捉迷藏,楼上楼下,加起来四层半的空间,足够宽敞。
大家玩的很尽兴。
轮到王雪艳当鬼,其他人藏起来,她就耐心地仔细听,一个个找。
最后所有人都被找出来,只剩小妹王雪萱还没找到。
她一路摸着来到三楼阁楼,这里当时堆了不少杂物。
王雪艳发誓,她听到了窃笑声,才会摸索着来到三楼。
到了三楼之后,一切都格外安宁。
一楼叔叔伯伯们喝酒划拳的喧闹声,婶婶妈妈们聊天的笑声,还有弟弟妹妹们捂着嘴偷笑,躲在柜子里、桌子下的喘息声,一切都不见了。
只有时不时一声窃笑,声音不大,但足够她听到。
雪艳确定,最后一个家伙就藏在杂物堆里,她摸索着走过去,凭借优秀的记忆里,躲过一个个‘坑’——躺在地上的电锯、一摞瓷砖、油漆桶什么的。
然后,就在这时,有打响指的声音从她脑门前传来。
那响指打的真是漂亮,声音很洪亮干脆。
王雪艳很羡慕会打响指的人,她手太干,怎么都打不响。
“抓到你了!”
她伸手去抓,却扑空,只抓到一根装修剩下的木条,手指还被木刺扎到。
“哈哈!姐姐我在这儿,你输了!”
这时,身后传来妹妹洋洋得意的声音。
王雪艳吃一惊,扯掉蒙眼睛的毛巾,回头看去。
妹妹远在楼梯口,距离她少说也有十多米。
其他小伙伴,也都在楼梯口、楼梯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仔细数了数,所有人都在,那么刚才是谁在冲自己打响指?
王雪艳哆嗦了一下,遍体生寒,脸色苍白。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
“你怎么在那里?”王雪艳急了,满头大汗跑过去问妹妹。
妹妹笑着回答:“我躲在二楼楼梯下的柜子里呐!”
王雪艳说:“不可能,我听到你躲在这里。”
“我没有……”
两人就吵起来,最后以妹妹哭泣、王雪艳被教训收场。
晚上送走客人,王雪艳躲在被窝里,怎么都睡不着。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觉得黑暗里隐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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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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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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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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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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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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