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您这是啥意思啊?她们家咋啦?”
老伯摆摆手,叹口气:“造孽啊!”
“您说说吧。”
我递根烟给他,他的话匣子,也就被这根双喜打开。
“就这家人,造孽!”
“咋个造孽法?”
老头说:“这家原先的主人是我堂兄弟,一个爷爷的。但两口子结婚很多年都没孩子,就抱了个女儿。”
“您是说,张秀红是养女?”
“可不是咋地?养的白白胖胖又给招了个倒插门女婿。本来指望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结果俩人结婚好几年都没动静。后来出去求医问诊的,好容易生了,却是个女孩,一连四个女孩,最后才生了个男孩。”
“她们只要了两个女孩,其他的都淹死了。”
我很震惊。
这年头,这种事,难以想象,我以为只在我小时候,或者更早以前才有。
别看老头干瘪,抽烟倒是凶猛,巴巴一顿抽,没一会儿功夫就抽完两根。
“那也没啥惨的,听您这么说是自己造孽。”我道。
“他们家啊,男人都死的早,我那个堂兄弟,四十出头就中风瘫痪,五十不到就死了。秀红她男人,前不久刚死,惨哟,从工地大楼上摔下来的,脑袋都被钢筋穿透了。哎,才30多岁呢。”
“秀红她娘,前阵子痴痴呆呆,到处乱跑,结果被车撞死了。她大女儿,生了怪病,不能见阳光,一见阳光,就浑身起红疙瘩。”
“小儿子两岁半了,还不会说话,你说这家人惨不惨?!”
我一听,张秀红的命简直比黄连芯还苦。wWW.ΧìǔΜЬ.CǒΜ
忽然间,我似乎能够体谅她,为何好好的要去碰瓷。
才三十来岁,猛不丁看却像四十岁。
听老头讲完,我回到杨晓玲跟前,把这事儿跟她说了一下。
其实跟她说也没啥用处,她又不懂的道术道法,无非就是借着诉说的过程,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哇!这个姐姐好厉害,这么难的人生路都一路走下来了。”
杨晓玲听后十分夸张地叫了一声。
我苦笑:“是啊,跟她比,你是不是过于幸福了?要不要资助她?”
这本是句玩笑话,杨晓玲却正经起来。
“可以啊,我完全可以资助她家,最起码把她大女儿给治好,再给她找一份工作,这样以后她就不用去碰瓷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管以后咋样,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保持不变哟。”
她盯着我说:“嗯呢,尧哥哥,为了你,我都不会变的。”
切,还一本正经起来,搞得我老脸一红,拿出刘文龙临走时给我的罗盘,在这房子附近走了一圈。
其实我不太会用罗盘,勉强能靠它来算一下方位风水啥的,主要还是看感觉。
整栋房子给我的感觉,的确是很不舒服。
它坐落在两条河交叉处的河滩上,虽说此处也有其他的房子,但她家最冲。
这也就算了,整个房子不知道怎么盖的,看着黑咕隆咚,窗户也很小。
想起刚才那老头跟我说的话,推算一下,这套房子起码有二三十年历史了。
“不对啊,就算是二三十年历史,房子样式也太怪了吧?窗户那么小,跟狗洞似的。”
我又转到房子正面,咔,张秀红打开门,冲我们喊:“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嫌害我不够?!”
她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跟刚才比,她穿的稍微朴素了一些,头发也盘起来,微胖的脸上,果然是有了一点点红衣小姐姐的影子。
她儿子怀里抱着一只脱色的怪叫鸡,破到城里狗都不玩的那种,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怯怯地看着我们。
“你是张秀红吧?”我走上前,“是这样,我们来……”
“滚蛋!妨碍我赚钱,都不是好东西!”
她不客气地说。
“你碰瓷一次能赚多少钱?我给你。”
我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杨晓玲就争着去当冤大头了。
张秀红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嗯!真哒!”
杨晓玲激动地握紧小拳拳,就像动漫里的美少女。
“好,十万!”
张秀红一张嘴,我仿佛看见一尊狮子王,正坐在岩石上张口咆哮。
这价格吓得我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没法子,咱虽然帅,可是到底是个臭屌丝,混这么多年,也不过这几个月才赚了20来万。
就这点钱,还准备拿来做老婆本,迎娶刘然过门呢。
“好!”
杨晓玲一口答应。
我仿佛又看见一个大傻子,正傻里傻气地表达自己的正义感。
“等会儿,钱可以给你,你得先配合我们一下。”
我拦住几乎马上要掏出手机转账的大傻子,对张秀红说。
张秀红鼻子一皱:“装什么b,不舍得就不舍得,别吹牛啊!你们那台车倒是真的值十万呢……”
她贪婪地打量我们。
“喂,大姐,我跟你说话呢!”
我提高音量。
“进来吧!”
张绣红不情不愿地邀请我们。
我们俩进了屋,发现这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屋子一角堆满了筐子、麻袋,还有两口半人高的大缸。
另一边放了菜厨,一张老木头餐桌,两张长凳,靠墙是一台小天鹅双缸洗衣机。
家里唯二的电器,就是一台32寸平板电视机。
别的没了。
是真的穷。
哦,要说最扎眼的,就属墙上并排的三张遗照,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还有个老太太。
张秀红给我们一人端来一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我俩对面。
“啥时候给钱?”
“你先回答我问题,你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吗?”我单刀直入。
“当然知道,这在农村算啥事儿啊?”
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微微一惊:“那你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在哪么?”
我想,如果她不知道,那最好调查一番,否则是找不到关于孟怀秀、红衣小姐姐以及秦文珺的小姨之间的关系的。
时间越来越紧迫,再不解决这问题,我感觉自己要挂。
“知道。”
她的回答,又让我吃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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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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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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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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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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