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收拾一下不太美好的心情,转身进屋,找到刘然。
她正坐在二楼小客厅沙发上发呆,也没看手机,身边也没啥人。
“刘然,你在这里啊。”
她转头看我,眼睛通红,好像刚狠狠地哭过。
我顿时心疼了,咋哭成这样?都充血了。
“哭了?”
她点头:“有事吗?”
这话问的有点怪。
“我想见见姑奶奶可以吗?”
她点头,起身带我去一楼一个房间。
房间里已经堆满人,或坐或站,都是女性,老中青齐全。
我们进去的时候,大家正聊的热闹,我一进门,她们齐刷刷看着我。
我厚着脸皮跟她们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李尧……”
还没想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刘然直接道:“男朋友……”
卧槽,这是在不经意间一锤定音了?!
哥们儿这颗帅气的心脏咚咚狂跳,终于不再是单身狗了,嗷呜……
“呀,是吗?这是然然男朋友啊……”
刚才经历过男性亲友的洗礼,现在又接受女性亲友的亲切慰问。
好容易应付完,我看见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的一个老太太。
白发苍苍,瘦瘦的,一手枕着,一手搭在身上,默不作声。
“她就是姑奶奶?”我悄悄问刘然。
刘然点头,我发现她对姑奶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
刚才老头儿可是说了,以后要把家产都给她的,真是匪夷所思。
我觉得今天刘然很可能是被悲伤冲昏头了。
于是我走上前去,准备跟老太太说那件事。
刘然忽然一把抓住我,我回头看她,发现她的脸色异常冰冷。
“咋啦?”
“你找她干嘛?”刘然问。
“有一丢丢的小事情,想告诉她,顺便安慰安慰她,毕竟死了老公嘛。”
刘然松开手:“小事情?什么小事情?”
“回头我再告诉你。”我冲她挤挤眼。
来到姑奶奶跟前,而其他人又沉浸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当中,把我抛到脑后。
老太太在哭,眼圈红红的,枕头边一堆用过的纸巾。
看见我,她像是看见空气,无动于衷。
“姑奶奶,我叫李尧……”
我又自我介绍一番,不过这次也告诉她我的身份——刘然的男友。
她眼珠子动了动,惊讶地看着我:“你是然然的男朋友啊?”
我点头。
她说:“好,好……”
“我是想说,您家的镜框后头,有一张存折,里边有20万,是姑爷爷攒的私房钱。”
她更震惊地盯着我:“你瞎说啥呢?我们老两口全部身家都没20万……”
“密码是几几几……”
我又说。
她腾一下翻身坐起来:“你是谁啊?”
我手指竖在唇边:“嘘……我能看见鬼,姑爷爷刚才找到我,让我告诉你的。”
“疯子!”老太婆呆了半响,低声咕哝着。
我看不出她的态度,是信还是不信?
“你比我老太婆都疯!”
“这世界上哪有鬼哦,死鬼不管我,走就走了……”
老太太嘟哝着,掀起衣角擦眼泪。
“那个,姑爷爷让我叮嘱您,高血压高血糖,别忘了控制饮食。他让您别太难过,要不了几年就再见面了。”
老太太充满希冀地抬起头看我:“真的?”
就冲这点,我怀疑她刚才是故意不信我。
其实乡下像她这个岁数的人,你都找不出几个不迷信的。
刚才老太太恐怕只是借机撒泼,发泄一下心里的委屈和悲伤而已,可以理解。
撒泼,有时候未必是坏事。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想起刚才乐呵呵的老头,眼睛红润了。
唰!
背后一股凉风,我下意识回头看,只见小老头半个身体飘在半空,正低头看我们。
“他在这儿,你想说点啥不?”
我低声问。
姑奶奶摇头:“我不信。”
我冲姑爷爷摊手:“你看,人家不信。”
“呵呵,你告诉她,就说她背后有一颗蓝色的痣,好像红豆那么大。”
我一囧,这不是人家的隐私嘛。
“那个,咳……姑奶奶,您背后是不是有一颗蓝色的痣?”
老太太一哆嗦,惊讶地看着我:“真、真的啊?”
“嗯,真的,就在你对面。”我点头。
她悲伤地望着空气:“你咋走了?咋不要我了?往后我一个人咋过?”
“在、在那边……”我尴尬地给她转个方向。
小老头笑呵呵的,弯腰吧唧,亲了她一口:“别急老婆,再过五年,我在那边等你哈,等咱……”
话没说完就消失了。
我觉得他还应该还继续说点啥才对,咋走了呢?
无论如何,老太太不再那么悲观、低沉,虽然还在流泪,眼神却充满希望。
只不过,这份希望,咱普通人,还年轻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她应该是盼着两夫妻重逢的那一天吧。
这时,满屋子的女人终于发现她坐起来了,纷纷惊讶地围过来,叫姨的,叫姑的,叫婶子的,都围过来嘘寒问暖,倒是我被挤出去。
但无论如何,我心情还是不错的,助人为乐嘛。
我亲眼看着姑奶奶应付完大小娘们儿,颤巍巍去找存折,还是我给搬的凳子。找到后,确认无误,我才放心,去找刘然了。
找了一圈没见到刘然,想着跟姑爷爷交代一声吧,也没见着,我甚至做了个小法,给召唤一下,愣是没召唤出来。
懵逼了,鬼呢?
葬礼要持续三天,不过我们就呆在这里一天。
傍晚不到,我就载着刘然回青州了,晚上8点送她回家,随便弄了点吃的,她上床休息。
我寻思,别在这赖着了,反正看她没啥情绪,也不能干啥,干脆回去。Χiυmъ.cοΜ
叮咚!
刘然新装的门铃被按响,我抬头看表,9点多一点,这时候谁会来?
我去门口看了一眼,外头站着一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背着单肩包。
刘然在青州也有大学同学和同事,不过同事很少私底下来往,大学同学玩的最好的就是杨晓玲。
这人是谁?
我承认吃醋了,便打开门,假装礼貌实际上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你好,找谁?”
“请问刘然在吗?”对方温文尔雅地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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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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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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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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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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