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和刘然彼此有好感,但她这种一边慢吞吞说话,一边口吐白沫的模样,还是吓到我。
那一本正经认真询问的样子,让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额……”
“咯儿!”
我额了半天,只打出个响亮的嗝儿。
“尧哥儿,都让你晚上不要吃太多饭了。”刘文龙道,“关键时刻打什么嗝儿啊?”
“咱从小有个毛病,一受惊吓或者吃了辣的,就容易打嗝。这打嗝还犯法啦?”
我气不打一处来。
刘文龙道:“打嗝、放屁,都是生人气,咱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鬼东西在,小心为妙啊。”
“额,早说么,现在怎么办?她一个劲冲我傻笑呢,你看,唾沫都弄我脸上了。”
“跟她走,看她要去哪。”
我和刘文龙虽然架着刘然的胳膊,但感觉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点重量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的雾气逐渐消失。
但我们仍旧看不见马路上的灯光,头顶也没月光,黑麻麻一片,好像一不小心踩进黑洞。
就算是手机手电筒,可视距离已经短到不足一米,感觉继续走下去,每一步都会是万丈深渊。
“文龙,这是怎么回事啊?有点担心,要不要叫沈旎过来?或者我师父,不行,我觉得得叫师父的爷爷来……”
对付一个两个唬人的小鬼头,我还游刃有余,可这场景,忒黑人了。
“没用的,出不去了。”刘文龙摇头,“哎,我也想我师父了。”
“可不是么……挺想我师父的,不过你就别想了。”
我故意语气轻松,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一直紧张下去,很多事情都会误判。
刘文龙呵呵笑着,一提起赵绫他就这副贱样。
“尧哥儿,你发现没有,前面变化了。”突然刘文龙指着前方问我。
“嗯?!”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没啥变化,还是黑咕隆咚。
“是山,绿水青山,你看见没,半山腰那个小门楼子,那就是我们家,师父在门口等着呢。”
他很兴奋地指着前方的黑暗空间跟我描述。
我吓一跳,探着头看他。
“文龙,我什么都没看到……”
“哎!”
刘文龙叹口气,闭上眼。
“我就知道会着道儿,这只鬼厉害啊。尧哥儿,我得闭着眼走,你带路啦!”
“好,可是你也太信任我了吧?”
说话间,我眼前的漆黑忽然光景一变,变成一栋栋散落在山间的小房子。
阳光灿烂,女人们忙着洗晒,男人们在田里忙碌,正是我记忆中的小山村。
我一时迷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啊,来啊,回家啦……”
一个声音在我耳畔说着,引着我的脚步不断往前走,越走越靠近家乡。
我甚至看见自己家那栋小房子,是爷爷在世的时候,为给父亲结婚时盖的,我长大一点时,那房子已经很破旧了,但它承载着我童年的全部快乐回忆。
一个人从房子里面走出来,穿着很旧的、洗得发白的土蓝色围裙。
是妈妈!
我差点哭了。
父母去世的时候,多少个夜里我是哭醒的。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越流越汹涌。
“尧哥儿你哭什么?”
刘文龙奇怪地看着我。
“看见我妈了,能不哭嘛?”
我擦眼泪。
嗯?!
怎么眼泪这么多?都把袖子瞬间打透了,这不对劲。
我这才发现,左眼问题很严重,哗啦啦地流眼泪,并且很酸很酸。
刚才因为想起父母,心里难过,所以没顾得上左眼的感受。
现在清醒了,才意识到左眼一直在提醒我。
“文龙,这有问题,咱俩看到的都是幻像。”
刘文龙点头:“是的,这畜生厉害了,能有这样强的幻象。”
我俩意识到这一点时,幻象骤然消失,四周又恢复黑暗。
嘶嘶嘶~
黑暗中传来异常的响声。
现在人类地盘扩张很快,野生动物很少见了。
不像我小时候,家里时不时还能看见蛇,奶奶告诉我,那叫家龙,打不得。
我记得小学六年级,有一次周末放学,我背着脏兮兮的小书包,开开心心回家,一进门就见一条手臂粗的大蛇盘在我们家地板上。
当时给我俩都吓坏了,我差点吓自闭,蛇也没好哪去,应急性地冲我昂起头吐信子。
蛇吐信子,就是这声儿,嘶嘶嘶。
刘文龙也听到了,他有点懵逼,掐指一算,脸色更难看了。
“尧哥儿,我怎么感觉今天这事儿有点复杂呢?”
“咋个复杂法?”
他死盯着我:“今儿个咱俩没准会死在这里,咱先拜个把子吧。”
我一脑门黑线:“大哥,咱这是去谈判切了,拜把子的事等等再说好吗?”
“不行,得拜!”
他小心放开刘然的胳膊。
我一看这架势,今晚上要是不拜,估计这愣直的小子正事儿都不跟我办了,无奈,我只好也松开手。
他麻利地弯腰搓了土堆,拉我跪拜。
正式结拜之前,他还教我要怎么念词。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刘文龙……”
“我李尧……”
从头到尾,嘶嘶嘶都没停过,隔几秒钟来一波。
刚才一核算,他比我大几个月,就这样我多了个异姓兄弟。
我俩以二倍速的速度念完词磕完头,一抬头都吓一跳。
刘然正木然地看着我们。
她估计是想弯腰,但是身子僵硬弯不动。于是整个倒立在我们跟前,悬空半米多,头发刚好悬在我们脑门上。
“哎我去!”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打好几次嗝。
刘文龙也给吓一跳,指诀下意识就捏起来,等发现时刘然,这才松口气。
“平时没发现,刘然你头发这么黑这么密,还挺长啊。”我爬起来,拍拍屁股。
刘然就像转轮一样,缓缓旋转正立,又慢慢落地。
这次我发现了,她是脚后跟提起来,脚尖着地。m.χIùmЬ.CǒM
妥妥的鬼上身的特征。
“她鬼上身,会不会是陈希明搞的?”我道。
刘文龙摇头:“麻烦大了,走吧兄弟。”
我们再一次左右架起她,在嘶嘶嘶的伴奏中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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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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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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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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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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