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现在可没心思管俩儿子的事,他颤巍巍,连踢带打,把俩货赶开,又转身哀求小师父。
“赵大师,求求你快作法吧。”
赵绫道:“急什么?放出来容易收回来难,等着。”
她开始‘作法’。
一开始,倒也是脚下踏罡步,只是和刘文龙的略有不同。
我觉得很神奇,自己居然能看得出两者的区别。
不过后来,罡步变成太空步,这特么是什么鬼?
又唱又跳十多分钟,伴随赵绫一句:“给我收!”
瞬间烟消云散。
我原本还担心呢,李秀秀会不会不给面子。
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倒是没回口袋,呆在供桌旁,冷冷地盯着王振,眼巴巴地想报仇。
风消逝,屋内不在阴森,灯光也明亮了,窗户不再激烈开合,一切都回归正常。
王振松口气,擦掉额头冷汗,冲我们感激涕零。
“多谢二位,二位真是高人……”
“王先生,你先别谢我们,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的插话,让赵绫很不爽,她后来告诉我,这叫僭越。
“都不在剧本上,你多什么嘴?”
可我那会儿,就是非说不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一样。
但是当时,赵绫没制止我,反而是退到一旁,玩味地看我演。
“什、什么意思?”
王振惊慌地看我。
毕竟经历了刚才的一幕,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刚才我看见一个女的,挺着个大肚子,在你跟前瞪你……”
王振瞪圆眼睛:“你、你说什么?”
他声音都变了,两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哦,没什么,就是不巧看到了。对了,她流了好多血……”
其实刚才李秀秀只是显了个身,影子还是虚幻的。
但经我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王振更害怕了。
他啪唧,坐在地上,脸白如纸。
俩儿子爬过来,一左一右扶着他:“爸,你没事吧?”
“爸,你别听他瞎说,压根没闹鬼。”
王振哆哆嗦嗦站起来,嘴唇也抖的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李大师,她还在吗?”
“哦,刚才我师父作法,已经请走了。”我道,“只是……这只能管一时啊……”
“那……那、怎、怎么样才能管一世?”
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慎重地考虑了一下:“大概,五万块管一年?”
王家父子咯噔,都倒吸口冷气。琇書蛧
“我说姓李的,你是不是坐地起价?”王星指着我问。
“狗屁大师,我看你们就是江湖骗子!爸,咱报警吧!”王利凶巴巴地骂我。
“再骂就加钱了啊!骂得凶了,恐怕加钱也没用。”我冷笑。
赵绫更干脆,直接一拍桌子。
砰!
一枚蜡烛凌空飞起,她轻轻一抽,蜡烛呼地朝王利脑袋上砸去。
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那家伙脑门一个红包,便眼睁睁鼓起来。
“我的徒弟,还轮不到别人教骂。”赵绫冷声道。
“师父你好棒!”我冲她竖大拇指。
王利要翻脸,却被他爹制止。
王振颤悠悠走上前,冲我们俩鞠躬道歉。
“二位大师,真对不住,我教子无方。”
“他们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其中厉害。”
“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付出,只求家宅平安。”
说罢又掏出手机。
这回赵绫没准备接钱,只是冷眼看我。
我喜滋滋拿手机,告诉他我的账号,他转给我20万。
“这些钱,聊表心意,先管几年吧,只求二位能帮我镇住这恶鬼。”
王振诚恳地哀求。
这次给钱,可比前两回痛快多了。
我心满意足地收下钱,拍拍他肩膀:“阔以,我们会尽力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目光其实是看向李秀秀的。
她苍白透明的身体,微微朝我颔首致意。
师父又跳了一会儿太空步,我们便撤了。
临走的时候,师父把我手机没收。还好我有部200块咸鱼收的二手机。
趁着她还没来得及拷问密码,先用那二十万中的一部分还了信用卡。
就当是她还我钱了。
我们走的时候,留下李秀秀在店里。
刘文龙说他不放心,要留着照应一下。
我把他拽走了。
“疑鬼不信信鬼不疑,要给她多一点包容和信任。”
我们仨打了一台车,打道回府,王振一家则是留下打扫残局。
刘文龙坐在副驾驶,我和师父坐后座。
上车之后我们仨一言不发,大约都在想心事。
我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还有点自责。
应该报警吧?
可是报了警,漫长的调查取证和审讯过程,会不会激起李秀秀新的怨气?她会不会继续作妖害人?
两害相权取其轻,思来想去,可能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最稳妥。
忽然间,我左眼一阵酸涩,脑袋昏昏沉沉,困倦之意铺天盖地袭来。
我靠着车窗,不知不觉睡去。
睡梦中,我看到一副景象。
王振父子三个坐在奔驰车上,王星开着车,王振坐后座,王利坐副驾驶。
一路上,兄弟俩一直在吵嘴,无非就是关于楼上楼下,店铺租金的问题。
突然,左后方车门,靠近王振的方向,钻进来一颗长发人头。
脑袋蛋青,好像熟透了的咸鸭蛋壳,赫然是李秀秀。
李秀秀垂着头发,瞪着眼盯着王振。
王振一哆嗦,呵斥道:“空调关了,冷。”
王星道:“爸,我们没开空调啊。”
“对啊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利回头看他,他的脸和表情定格,惊恐地看着王振,使劲推王星胳膊,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王利使劲推王星胳膊,王星还以为他在捣乱,厌恶地甩开他。
“疯了?为钱不要命?这是在渡江大桥上!”
“不是,你看爸……”
王利指了指镜子。
王星抬头一看,也是吓得一哆嗦,一脚踩在油门上。
前方有一台大货车,他慌乱之中还算有点分寸,赶紧急打方向盘。
汽车轱辘在泊油路上擦出尖锐的鸣叫,留下几道漆黑印记,接着狠狠撞向路旁护栏。
此刻王星的脚还踩着刹车,车速飞快,前轮冲上路牙子,整台车飞起,越过护栏,向江心坠落。
南来北往的车辆都惊呆了,司机们纷纷掏出手机报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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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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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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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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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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