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传来,仔细感觉,肩膀上还有点温乎劲儿。
我睁开眼一看,松口气,原来是姜大鹏。
他捂着鼻子蹲下来,血从手指缝流出。
“啧,抱歉,给你纸巾。”
我掏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他。
见到小伙伴,哪怕不太熟悉,心情也是极为不错的。
他抓过纸巾擦拭鼻血,随手丢掉,起身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你怎么一个人?沈旎呢?”我问。
“走丢了,你看这么大的雾。”姜大鹏说,“还好遇见你,怎么样?”
“别提了!”我摇头,无意间看见地上的影子。
我的影子倒还好,姜大鹏的影子可有点奇怪,肚皮凸得老高。
今夜月光惨淡,月亮时隐时现。等我想再看仔细点,云又把月光遮住。
再看姜大鹏,本身就挺富态的一个兄弟,有刚才的影子也算正常。
无论如何,在这迷雾深夜闹鬼的工地,身边有个小伙伴我踏实不少。
“现在怎么办?”姜大鹏问,感觉他有点无所谓,又有点小兴奋,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脸紧张怕的要死。
“继续找吧,指不定能遇到他们。”我说。
“行,你带路吧,我怕。”姜大鹏道。
我苦笑一声,抓着布口袋往前走,他跟在我后边。
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是干走路不说话的。
一个人倒还好,俩人同行,就显得有点古怪。
尤其是四周迷雾重重,又湿又冷,不久之前老子还刚见了鬼。
“说点什么吧?”
我正想开口,姜大鹏倒是先说起来。
“好,说点啥,你对这里熟悉吗?”我问。
“熟悉啊!”姜大鹏呵呵一笑,“我从小在这长大的。”
“嗯,这个工地,听说以前是个乱葬岗?”
“是。”姜大鹏沉默了一下,回应我,声音明显低沉八度,显得有些沮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迷雾的效果还是吓得,他脸苍白的可怕。
若不是早就认识他,真以为他是鬼呢。
“讲讲?都有啥传说?”
我笑了笑,企图打破这该死的诡异氛围。
“传说?”姜大鹏一愣,停下脚步,“很多,这里有许多冤死的鬼,也有该死的。不过其中有一个女人,死的惨呐……”
他声音变得飘飘忽忽,停下人的。
我也停下转身看着他,忽然觉得姜大鹏要是去开个姜大鹏讲鬼故事之类的专栏,收听率应该不错。
他开始讲,我居然听的入神。
故事是20多年前发生的,那会儿这里依旧是一片坟岗子,小山包,山下有个村子,不远处有个镇子,再往前就是老县城。
“村子里有个男人叫王虎,小伙儿敦厚老实,人高马大,娶了个媳妇叫李秀秀,漂亮贤惠,两口子恩恩爱爱。女人在家种地,男人在外打零工,日子不富裕,但也过得去。”
“后来女人怀孕了,全家都很高兴,因为她俩结婚三五年,一直没动静,农村里,讲究的就是人丁兴旺。”
“他们村儿有个本家叫王振的,是干包工头的,论辈分是王虎的堂叔,但只比他大几岁。”
“那些年大兴土木,王振赚的盆满钵满,村里的一帮老少爷们儿就都跟着他混饭吃。王虎有一把子力气,但不愿意离家,这年初一,他带着媳妇到王振家拜年,王振就跟他说……”
别说,姜大鹏的声音低沉,还挺有说故事的潜质,听着听着,我仿佛跟着他的声音回到20年前,那个小乡村里。
大过年,鞭炮噼里啪啦响。
王虎穿着大黑棉服,带着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妻子、十几岁的妹妹,登门给堂叔拜年。
虽然是同宗同族同一个村,但王振早已在县城安家,村里也盖起大别墅。
这个堂叔很有能力,但也有明显的缺点,贪财好色,做事不计手段,王虎夫妻并不太喜欢他。
王虎会来拜年,也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替父母走动而已。
坐在堂叔的大别墅里,王虎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羡慕嫉妒恨。
他很满足于自己家的小日子,虽说不富裕,可父母健在,小妹活泼,夫妻恩爱。
家里虽然没啥存款,但也不欠债。他有着一把子力气,在县城干装卸,一个月也能有一千多元收入。
妻子在家待产,做农活,一家子和和美美。
可王振却早就看中堂侄媳,他不断游说王虎跟自己出门打工。
“外头赚的多,我侄儿媳妇又要生娃了,男人家家的,将来要给老婆孩子好的条件,光赖在家里咋行?”
王虎被说动,果真年后跟王振出门打工。
李秀秀恋恋不舍给丈夫收拾行囊,叮嘱他在外要顾好身体。
两夫妻依依惜别,谁知道居然是永别。
不出半个月,李秀秀就接到消息,说丈夫王虎在工地出事,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
她强忍悲痛,挺着大肚子来到城里,看见残破不全,冰冷的丈夫,一番痛哭。
最可气的是,当晚王振跑到她住处,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那时她已经七个月身孕,流了一地血。
若不是念着为王虎留个后代,当时就想跳流,追随王虎而去。
可李秀秀没想到,王振做的恶,居然让孩子胎死腹中,当晚她血流不止,王振则是在一旁呼呼大睡。
可怜的女人没进过城,一直以来都在丈夫的保护下生活,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想出门,但门被锁了,门口还有王振的人守着。李秀秀就这么硬生生失血过多休克,等王振醒来,她早都凉了。
听到这,我气的鼻子冒烟,差点把七星剑甩到姜大鹏脸上。
姜大鹏讲的入戏,也是一脸沉痛。
见七星剑打过来,他吓得脸色刷白,急忙侧身躲过,动作极其夸张。
我抓稳七星剑,笑着说:“怕什么,你又不是鬼。”wWW.ΧìǔΜЬ.CǒΜ
“不是鬼也怕啊,这玩意儿打在脸上多疼。”
他摸着脸,状若娇羞,居然还捏起兰花指。
“别扯闲篇啦,快说,那个叫王振的坏蛋被抓了没?判几年?这纯粹是杀人了,一尸两命!”
我愤懑不已。
十几岁入社会,我深知现实的残酷,但这么恶心的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哎!”姜大鹏幽幽地叹口气。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毛骨悚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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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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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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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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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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