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龙点头,四下看了看,手指一掐,算计起来。
无独有偶,我也是下意识跟着掐算。
毕竟新学了一样本事,不用白不用。
这一掐我冷汗淋漓,转头看着刘文龙:“擦!”
“惨了!”
他也看着我。
我们对了对眼神,彼此认定。
“三只鬼!”
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走吧,速战速决,夜长梦多!”
刘文龙道。
我们开始搜寻。
其实刚才我虽然也是算出有三只,但隐隐觉得还远远不止。
这个工地,有某处地方很可怕。
深夜的工地里,不知从哪飘来一阵雾,这雾从我们身后和两侧围来,很快就把我们包围。
眼前迷雾重重,很有点那晚上,我和于涛被刘强下术,引往河边时的感觉。
我眼睛一酸,左眼流下泪来。
这是征兆,莫非附近有好朋友?
我赶紧擦掉眼泪,仔细查看四周,没看见鬼,却发现一件糟心的事儿——我跟刘文龙走散了。
“文龙!文龙!”
我大喊两声。
迷雾之中只有空旷回音,没有刘文龙的回应。
我急了,四下寻找,可迷雾越来越重,又湿又冷,沉甸甸好像一大坨冰山从天而降。
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没有路,没有楼房和建材,只有湿冷沉重的迷雾。
我有点慌,虽说时至今日已经见多识广,可还是慌。
胡乱找了个方向一头扎进去,边走边喊刘文龙的名字。
突然,我耳畔很近的地方,传来奇怪的乐声。
我这人对音乐不怎么感冒,从小就缺乏艺术细菌。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出来,这声音很丧,好像是乡下死人出殡时,吹唢呐的声音。
唢呐声先是很近,忽然又飘远,轻飘飘的好像一阵微风,融化进浓雾里。
调调多数时间是低沉的,忽而拔高,仿佛一把利剑锥刺心脏,一阵阵闷疼传来,我整个人都被恐惧紧紧抓住!
唢呐声持续多久我不太清楚,好像过了一整年?
那一刻我是灰心沮丧的,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在这里了。
直到一只手啪地打在我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神奇的是,唢呐声也紧跟着消失,好像被飓风卷走。
四周的浓雾还在,我眨巴眨巴眼,回头看去,刘文龙站在我侧后方,手抓着我肩膀,脸色凝重。
“尧哥!”他声音低沉地说,“知道你自己刚才在干嘛么?”
我一愣。
他拿出手机,上边是一张不甚清楚的照片。
照片是新拍的,日期就是今天。
浓雾中一个人垂头无神地站在那里,举着手,做出吹奏乐器的样子。
看背影似乎是我,又不像。
坦白讲,我觉得自己的身形很挺拔,而照片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十分呆滞,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xǐυmь.℃òm
“额,我在做什么?”
我一脑门冷汗。
“刚才我是听见唢呐声才找到你的,是你在吹唢呐。”刘文龙道。
“什么?我吹唢呐?压根就不会啊,而且哪来的唢呐?”
我怀着恐惧看了他一眼,他一言不发,凝重的表情说明一切。
刘文龙见我不信,便指了指照片,我仔细一看,地上我的影子,赫然是拿着一把乐器在吹。
“师父说,唢呐一般是送亡人上路,吹奏者会招魂灵憎恨,短命。”刘文龙说,“刚才你会吹奏唢呐,肯定是羁留在这里的东西搞的鬼。”
我口渴无比,悄悄低头掀起衣服,赫然发现黑线其中一根分叉,又长长一节。
真衰,红衣小姐姐一定是拿着菜刀冲我流口水呢吧?我可不想这么早去见她!
“那怎么办?”我望着刘文龙。
刘文龙道:“莫怕,你把上衣脱了。”
我脱掉上衣,他看到我肚皮上的黑线,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什么鬼?”他指着问。
“说来话长,等办完今天的事再跟你讲。”
“也好,没时间了。”刘文龙咬破食指,一大颗血冒出来,他用力一挤,更多的血涌出,看得我肉疼。
“嘶,你干嘛?不疼吗?”
“生生咬破手指头,能不疼么?你自己试试!”刘文龙道,“别乱动,我给你画符!”
那可不是刀割,不是电视剧里随便一演。
钝钝的牙齿撕开皮肤肌肉,疼痛程度是刀割的数倍!
他踏着罡步,绕着我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在我身前站定,手指挥舞,刷刷刷,在我胸口来了个鬼画符似的符号。
手指头的血不够了,他就再用力挤,看的我一抽一抽的。
“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着血,挺瘆人的。
“护身符,一会儿有这两道护身符,就不会出现刚才的事。刚才若不是我恰好在附近听见,只怕你已经被引到那里了。”
他指了指我正前方。
浓雾中,隐隐有一条小路延伸向前,但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天亮五点前,找到这里所有的鬼,抓住他们!”
他在我身后鼓捣一阵,画完符,又递给我三只破烂溜丢的口袋。
这口袋就像是老面布口袋,大约西瓜大小,袋口有一道扎绳,两个绳头一拉就能收紧。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扎绳摸起来硬硬的,不像是普通绳索。
“这口袋是我们师门特制的,看见这根绳没?桃树枝浸泡黑狗血,还有蛇筋搓成,专克鬼。用它扎口,鬼进了这口袋就怕不掉。”
我由衷感叹:“厉害,给你点十个赞。”
“别点赞啦,我身上就三只口袋,都给你了。拿着遇到鬼,直接往它头上套,套上立马拉紧绳。”
“都给我了,那你呢?”我问。
“我自有别的办法!”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雷击木串珠:“干脆打死算了。”
“先别,这有点造孽,抓住了,我给超度超度。”刘文龙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散死魂。”
“好吧。”
他又让我重复口袋的用法,确定无误之后,我俩再次分开。
这回有了法宝和护身符,我底气十足,直接在迷雾中,走出了螃蟹的步伐,还是六亲不认的那种。
“你过来啊!爷爷我就在这里等你呢!”
我直接往前走,迷雾似乎越来越淡,这时我看清前方,居然是一个深坑。
这里在挖地基,下边堆积了很多材料,还有浇灌的钢筋。
这一幕令我冷汗淋漓。
按照刘文龙的说法,若是刚才他不出现,我就一直吹着锁呐走下去,肯定会掉下去摔死!
冷汗再次冒出,我收起几分嚣张,谨慎地沿着坑边搜寻。
忽然,前方一簇橘色的光映入眼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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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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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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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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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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