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老神在在,把我推到最靠近女孩的位置,并指派我:“问吧。”
“问什么呀?”我两手一摊,这黑心老板,不把员工榨到油尽灯枯不算完。
“随便问,走心就行。”她说,同时还递个眼色给刘文龙。
刘文龙点头,表示明白。
我勉为其难,清清嗓子上阵了。
“吃了吗?”
既然那个女鬼胖乎乎是个吃货,那就从吃的下手。
张小娟先是不回应,隔了一分多钟吧,这期间,整栋楼都是死寂。
滋啦滋啦!
过了一会儿,突然屋子里传来电流涌动的声音,顶灯灭了又亮,亮了再灭,如是三五次,才勉强定住,但灯光昏黄,不是正常亮度。
而这家的灯,并没有亮度调节功能。
紧张的情绪,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子,往我头上狠狠一套,开始收紧。
“呼噜呼噜!”
我咽口唾沫,准备问准备下一句,她突然发出类似打呼噜的声音,很粗很响。
张小娟声音又细又柔,声线和这个截然不同。
如果她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我简直要向华夏好声音组委会拼了命的推荐她——口技一流。
“没吃,我要吃!”
呼噜打完,她开始了。
声音很粗,但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想吃什么??”我问,“我中午吃火锅了,你喜欢吃么?”
“火锅?我喜欢!毛肚!血旺,鸭肠、脑花……”她身体开始哆嗦,好像激动的,“还有金针菇,必须得有金针菇和泡面!”
她边说边流口水,哗啦啦就跟打开水龙头一样。
女孩身上的单薄上衣,很快就被打湿了,若隐若现,我赶紧把毛巾给她盖上。
她没有做任何反抗动作,但碰到她身体时,我吓一跳,冰冷刺骨,如同冰柜里的尸体。
但是!
好家伙,真会吃,说的我口水直流。
抹一把嘴,我接着跟她唠嗑。
“是啊,你这是西南派的吃法,知道北派吃法吗?”
她专注地盯着我,说是专注,其实是眼神空洞,很让我抓狂。
但压力在这,已经沟通上,不得后退。
“什么?”
她粗粗的嗓子也很有特色。
“涮羊肉,涮毛肚,拌一碗麻酱蘸料……”
我前年跟堂叔在北方做工程时,偶尔吃过一次。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聊了几句吃的,我准备切入正题:“既然那么喜欢吃,为什么不让你家里人做呢?”
“我找不到她们了。”
她空洞的眼神开始茫然,电流也不稳定,滋啦啦响,灯一灭一亮,屋内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怎么呢?”
“我家以前住这儿,可我找不到她们了。”
她情绪开始低落,灯更暗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旎,她示意我继续。
“你家住这里?搞错了吧?这是她们的家,张家,你还是回自己家吧。”我劝说。
这时我感觉左眼刺痛,发酸,眼泪流出,在眼球上蒙着,好像盖了一层镜片。
“不是!”她忽然变得很极端、暴躁,半个身子探起来。
瞬时灯灭,我从张小娟身上,隐隐看到一个女人,好像重影。
披头散发,大概有250斤的样子,穿着白睡裙,估计是定制的。
她满脸土色,目光愤怒,嘴里还不断喷口水,冲我怒目而视。
不过就那么一瞬,便又消失在张小娟身上。
屋内又变得无比诡异、安静,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琇書蛧
张妈妈更是憋气到差点窒息,心疼女儿又害怕鬼,那种纠结隔了两米多我都感受得到。
顿了几分钟,我回头看着沈旎和刘文龙。
沈旎面不改色,刘文龙则已经捏起指诀,眼神异常坚定。
“怎么办?”我问。
沈旎道:“这鬼并不凶恶。”
“嗯,白衣阶段,还不算凶。”刘文龙也点头,“就是贪恋人世美味浮华,不舍得离开。”
“怎么弄?我看电视电影里,都是直接超度,或者干脆打个魂飞魄散。”
我问她们。
刘文龙摇头:“鬼属阴,人属阳,所谓超度,就是以纯阳炼度纯阴。我道行不够,暂时办不到。别说我,就算是我师祖在世,恐怕也办不到。至于魂飞魄散,不到迫不得已不那么做,损阴德。”
我一脑门黑线,感情电影里的都是假的?
刘文龙已经够厉害了,从他在警察局,能在调查询问的时候,以小道术糊弄过去,足可见证。
可居然还超度不了鬼?
“那怎么办?”我惆怅了,“你不是说可以对付青衣以下的鬼么?”
刘文龙摸摸后脑勺:“是啊,我又没说是超度。”
张妈妈肉眼可见地颓废起来,哭着说:“连你们都没办法,我们该怎么办?我丫头可怜哦……”
“大姐别担心。”沈旎安抚她,“虽说他不能超度,但是不代表没办法。”
“什么办法?”大家都看着她。
沈旎则把这锅扔给刘文龙:“文龙,你说呢?”
“跟她谈判。”刘文龙说,“她想要吃,就满足她吃,想要喝就满足她喝,吃饱喝足,买一张‘票’送她走。至于票,就交给我来办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打的她魂飞魄散了,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突然,消失的胖胖女鬼,再一次从张小娟身上冒出来。
“啊!我要你要你要你要你……”
她发出尖锐的、凄厉的惨叫,重复着一句话。
声音就像一把锥子,狠狠锥刺我们的耳朵。
每个人都迫不得已捂着耳朵,甚至连眼睛都得使劲闭起,才能抵抗声波的冲击。不知不觉,大家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几分钟,这种尖叫才消失。
尖叫消失的刹那,屋内的灯重新明亮,一切恢复如初。
躺在贵妃椅上的张小娟疲倦至极,面色更是青的吓人,两个黑眼圈十分明显。
我突然也感觉到肚皮痒酥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想到黑线,我借口去厕所,打开灯掀开衣服,果然,分叉的黑线中,往右腹的一条线,长长了差不多一厘米。
“这是找上我了?”
我大汗淋漓。
刚才那个胖胖小姐姐,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我吃不准自己是否能承受她的洪荒之力。
回到客厅,刘文龙正在跟张妈妈商量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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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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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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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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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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