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敲门,薄薄的出租屋门板压根撑不住几下。
李芬花容失色,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我:“他们是谁?”
“恐怕得问你们自己,你们得罪过谁?”
“是我哥哥的债主……”李芬绝望地哭起来。
“别哭啦姐姐,先想办法。”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打架?
一个两个我倒是能拼一下,但对方人肯定不少。
再者,这屋子拢共不过十多平方,一目了然,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做武器。
无奈,我举起那只塑料板凳,对李芬道:“你要相信我……”
这话很无力,因为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咱又不是小说主角,没有自带主角光环。
咚咚咚!
敲门不过瘾,对方改踹门。
那扇薄铁皮门肉眼可见地突出来一块。
“你们干嘛呢?”
外头传来个老年人的质问声。
“是房东大爷!他人很好,会帮我们报警的。”
李芬欣喜不已,忙上前开门。
我拦住她:“等等再说。”
果然,外头的人大喝道:“滚开死老头,想活久点就别多管闲事。”
房东大爷于是没动静了。
李芬绝望地哭泣着。
我能理解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又孤身一人,哥哥也死了,遇到这种事难免会如此。
别说她,我现在都有点麻爪。
那个外卖鬼呢?
刚才钻出去,我还以为它要帮忙挡住,也没见成效啊。
总不至于是见危险来了,溜走了吧?
我躲到门背后,冲李芬使眼色,让她别哭,冷静。
没屁用。
一个眼色没使完,门砰一声被撞开。
四个壮汉涌进来,凶神恶煞的。
我躲在门背后,李芬正对门,他们进门自然是先看见李芬,上去就抓人。
“小妞,跟我们走吧,钱的事,跟我们轩少好好商量……”
一个大胡子狞笑着,猥琐地说。
李芬瑟瑟发抖,眼泪鼻涕哗啦流。
这帮家伙不是人揍的,她越哭他们越乐。
趁其不备,我举起凳子从门背后冲出来,狠狠砸向最外面那家伙的脑袋。
砰!
虽说凳子事塑料的,可冷不防砸在脑袋上也挺疼。
那家伙嗷一声叫,捂着后脑勺回头看我。
“狗曰的,敢打我?”
“曰尼玛曰!”我一边骂一边狠狠砸。
虽说攻击力不强,但干扰性十足。
四个壮汉被我打乱节奏,纷纷回头看我。
我和他们都愣了一下,接着各有反应。
凳子不能丢,哪怕它已经碎了一角。
我没头没脑,狠狠砸,乱砸一通。
狭小的房间里,四个壮汉再牛逼也施展不开。
他们下意识举起胳膊抵挡,我趁机狠狠推倒最前面的一个,再拉起李芬:“跑啊!”
她慌忙点头,向外逃去。
一个壮汉抓住她胳膊:“哪里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来抓人。
“我去……”
我急眼了,抓住那家伙的手腕子,咔,一口咬下去。
“嗷,你特么属狗的?”
那家伙疼的松手,抱着手冲我委屈地嚎叫。
我趁机一脚踹他蛋上:“走你!”
转身拖着李芬就跑。
刚跑出门,背后的人就要追出来,可门就在这时砰一声狠狠关上。
这门是内开门,刚才已经被他们破坏的够呛,上边的合叶都掉了,根本不可能这样关拢。
但它就是关了。
关门的瞬间,还有一股湿冷阴风从背后扑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团淡淡的水雾裹着人形物体,在门板上渐渐消失。
很显然,这是外卖鬼搞的。
我趁机拉着李芬往下冲,没命地冲。
那扇门不会阻隔太久,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外卖鬼为了救妹妹,肯定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是帮不成李芬,它可能比红衣女鬼先吃掉我。
身后楼里的动静,好像是四个壮汉一阵忙乱后打开门追出来了。
吓是吓一跳,他们可能想不到门是为什么关上,所以也没传出什么惊悚叫声。
有点搞不懂这些好朋友,它们就不能像恐怖片里的丧尸一样攻击嘛?那多省事。
我拉着李芬在村子里跑,好在这里错综复杂,没多久逃到村外,到了马路上,车来车往,旁边大学校门口有保安站岗,师生们进进出出,让人心安不少。
我松开手,叹口气,掏出烟来点上一根。
李芬经这一吓,似乎对我没那么排斥。
“刚才谢谢你。”
她脸孔苍白,眼睛蓄满泪水,看着很可怜。
“没啥,刚才就是你哥的债主吧?”
李芬点头,痛苦纠结。
想必对哥哥的深厚感情,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控的悲剧,让她如今爱恨交杂。
“我饿了,你请我吃顿饭吧,就去你们食堂。”
我腆着脸提要求。
是真饿了。
经历刚才那番搏斗,我才知道打架是多耗体力。
才两个回合,我肚子就饿的火烧火燎的。
一阵淡淡的阴风嗖,从我后脑勺吹来。
我知道是李奋不爽了。
不爽也没用,老子替你办这么大的事,还不能吃你妹一顿饭啦?琇書網
话又说回来,李奋吹的这股阴风,感觉比平时弱了很多很多。
好像方才拼命关门阻拦坏蛋,也损伤它的精气神了,如果鬼也有精气神的话。
李芬比她哥讲就多了,二话不说带我来学生食堂,给打了两份套餐。
大概看我个子高,所以买这么多?
不过在她刷卡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校园卡上,只有18块的余额,很让人心酸。
再看这两份套餐,明白李奋为何对我不爽了。
厚着脸皮吃饱喝足,我和李芬相对而坐。
“其实你哥哥没欠债……”
我简略地把李奋呈现给我的画面,稍加修饰,以一个知情者的角度说给她听。
姑娘始终低着头,两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搓。
那手机也很老了,米猴千元机,但用的很在意,显得新。
“你怎么知道?”
李芬听后反问我。
我倒是被问愣了,是啊,该咋解释?
“你哥说的。”
“我哥?呵呵,他的话,我已经不敢相信。”
多令人心疼啊。
姑娘要是知道哥哥死去了,还那么惦记她,会不会懊悔到去撞墙呢?
“唉!”我叹口气,茫然了。
这么说她不相信,准以为她哥活着的时候告诉我的。
那我要说她哥的死灵跟我说的,会不会好些?
就在这时,我脑瓜子嗡一声,整个人又陷入一片空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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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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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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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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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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