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大着胆子想问她是谁。
可我张不开嘴。
虽然没有鬼压床,但就是张不开嘴。
仿佛有无形的手,捏住我的喉管,掐住我脖子,捂住我的嘴,特么的就是不让我说话。
“哎!”
叹息声逼近。
刚才还离我有两三米,现在近在咫尺。
我几乎能感受到有人朝我脸上哈气,冰冷的气流在额前、鼻尖和唇际涌动。
这很违反常识,因为鬼是没有呼吸的。
后悔这种情绪一旦在你心头蔓延,行动力就会随之下降。
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伴随而来的,就是意志力的瓦解。
我当然想活下去,想要捉住这只龟,可我搞不定它!
就在这时,整个屋子变得一片森寒。
“文龙,刘文龙!”
我扯着嗓子大喊。
刚才开不了口,现在突然能开口,我得喊上这兄弟,赶紧逃吧。
什么钱啊、面子啊、友谊啊,都没性命重要。
更何况,这不只关乎我的命,还有刘文龙呢。
可他没动静。
“文龙!”
我又喊了一嗓子。
刘文龙没喊来,却来了别的什么东西。
房间内的冷雾变了个颜色。
血红的光晕,从极深处一点一点晕染过来,带着浓浓的铁锈味。
我没啥艺术细胞,就觉得像是有一只画笔在挥毫泼墨。
这绝对是抽象派的画作。
恐惧,随着血色逐渐变浓。
很快的,整个屋子都被血污弥漫,我的呼吸也随之变沉重。
鼻腔黏膜,所有的毛孔,都被腥臭的粒子阻塞。
逐渐的,就算我再卖力呼吸,也无法获取新鲜空气。
我憋的要死,张着大嘴使劲吸。
突然,血雾中有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影子非常怪异,像个节肢机械生物。
沙沙沙,每一个只脚都像是在我心坎上爬,刺挠挠地痛。
我握紧拳头,另一只手捏诀,准备拼了。
砰!
对方似乎知道我的意图,几乎是同时,血雾中伸出一只干枯,布满鲜血和伤痕的手,狠狠抓住我脖子。
巨大的力气,直接把我拉近,这一刻,我和那个怪物脑袋贴脑袋。
我勒个去!
当我看清楚眼前这鬼东西时,差点昏厥。
它有好几颗脑袋,就像花瓣一样生长着,其中一颗如同花心,正对着我的脸。
每一张嘴都微微张开,眼球泛白,茫然而冰冷,充满戾气。
嘴里是锋利的尖牙,犬峰交错,蜡黄的牙齿上坑洼不平,我甚至看到上面悬挂的肉丝。xǐυmь.℃òm
除了脑袋恶心,这怪物的身体也让人十分惊恐和厌恶。
它一尊躯干上,长了四条胳膊,三条腿。
我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拉到它跟前之后,忽然其他的手摩挲着,抓住我的胳膊和腿。
冰冷腻滑的触感,刺激的我浑身直哆嗦。
完蛋了,我李尧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
“低头!”
突然一声暴喝从房外传来。
嘁叱咔嚓!
落地窗破碎,一条黑影冲进来。
凛冽的冷气,在血污中冲出一条生路。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只看到一双穿黑布鞋的脚,脚尖点地,几乎是滑行着在飞速接近。
我心一沉,脚跟不落地,这不是人啊!
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沉甸甸冰冷的手,巨大的压力,迫使我整个人往下一坠。
可那些怪物的手还掐着我脖子,抓着我手臂和腿呢。
咔!
巨大的撕扯之下,我感觉脖子都要断了,好歹挣脱,啪叽摔地上。
这几乎是我捉鬼手段成长起来以后,遭遇最狼狈的一次了,满嘴的腥臭泥血。
全身骨头又冷又酸,我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声惨叫。
那声音尖锐刺耳,不似人间所有。
我趴在地上,就感觉周围血雾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屋子里的气味也好闻许多。
随着血雾退散,我身上那种酸楚冰冷的感觉也渐渐消失。
咕咚!
旁边的一个花瓶掉下来,还好是掉到地毯上,没有碎。
看那花瓶的样子就知道,值不少钱,我可不想为它破财。
不过这花瓶挺沉的,还是放在矮柜上,怎么掉下来的呢?
我转头一看,一个虚幻的影子,正趴在矮柜边大喘气。
“你不是……你是那个……”
那个修炼阴神的邪道,我和刘文龙曾经差点死在他手里。
原来刚才救了我的,竟然是阴神。
我脑袋嗡嗡的,不明就里。
他很虚弱,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却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那笑容老阴森了,比鬼都难看。
我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怕他。
可转念一想,人家刚救了我呢。
“谢谢你啊,你没事吧?”我爬起来,小心翼翼走向他。
“别过来……”他厉声喝止,突然又惨笑,“呵呵,这都是命。”
我愣住:“你啥意思?”
“要想知道这栋宅子的事,你天亮以后,最好是正午12点到2点之间,去隔壁水山村,找一个七婆婆。记住,宜早不宜迟……”
他越说越虚弱,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眼前。
我傻眼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你特么还没告诉我,为啥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要救我呢。
想要仔细思考,可现在脑瓜子嗡嗡的,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屋子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也是乱七八糟,满地满墙都是血。
哎,这房子算是毁了,有的打扫。
原来血雾不止是视觉上的,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那刚才存在于血雾之中,想要弄死我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鸟玩意儿?
想了几分钟,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喊着刘文龙的名字满屋子找他。
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就是不见刘文龙的踪影。
我这颗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心脏,咕咚沉了下去。
突然我听到一声呻吟,好像是从一楼卧室传来。
卧室有人吗?不对啊,我来回查了两次。
小心翼翼靠近那间房,我贴近门板听着。
声音的确是从这里而来。
而且很熟悉,是刘文龙!
“文龙!”
我狠狠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屋内没别人。
滴答!
有水珠子坠地的声音,同时还有微弱的呼救声。
“我、我在这儿呢尧哥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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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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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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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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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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