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文龙、张宝全坐在室外的小马扎上,一人身前看着一只塑料高凳当餐桌。
辣乎乎的粉把我吃的满头大汗,爽歪歪。
擦掉汗水,我瞥了一眼张宝全。
“你先回答我问题。”
张宝全一脸不自在:“叔叔是光棍儿,虽说早年结过婚,可一直到离婚,那个女人都没怀孕呢。现如今,突然跑出来一个女人说是我叔叔的女儿,你信吗?”
“我信不信无所谓,你信不信也无所谓,关键是科学在说话,它告诉你叔叔,他们是父女关系。”
“不、不可能的,什么科学说话……”
张宝全使劲摇头。
我觉得他在隐瞒我。
别看他看着可怜,遭遇也令人同情,可海水不能斗量,人也不可貌相。
我就开始吓唬他。
“你大概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吧?”我点了根烟,也递给他一根,俩人一起抽。
“大师,您这是啥意思?”
他干巴巴地问。
“鬼对恩怨是不死不休的,他不缠着你到你死都不会罢手。”
“什么?”张宝全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地沉默片刻,怒道,“你们俩是不是骗人的?我警告你们,老子花了钱的。”
啪!
我一巴掌拍碎凳子,害得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刘文龙还赶紧去应付闻讯而来的老板,并赔了钱?
总之,我这一巴掌把张宝全吓到,当然,拍凳子前我是端起碗的,吃食可不能搞丢。
“你跟谁俩老子呢?好好说话,再说了,你花的钱给我了嘛?给我了嘛?!”
我瞪起眼比他凶。
他瞬间就蔫了,也不知道是理亏还是害怕。
“现在两条路,要么我走人,要么你跟我把事儿说全。不说全,神仙难解。”
我大口嗦粉,香香辣辣贼爽。
张宝全沉默片刻,起身走了。
草,白饶他一碗粉一根烟。
我骂了句。
可他没走出几步,就又哭唧唧回来了。
贱不贱啊,非得这样的待遇才说实话?
他告诉我,的确有个女孩过后到家里来找过他,自称是叔叔的女儿。
当时孩子们在家,以为她是诈骗犯,就给轰走了。
后来女孩就没再来过,张宝全心里不踏实,就跟左邻右舍打听,才知道叔叔有那么一回事。
可他出于私心,也就没再追查下去。
不过当时女孩给他孩子留了个联系方式,好像还在家里搁着。
告诉我完这些,他忐忑不安地问我:“房子还是我的吗?”
我深深地望着他:“这个要看法律的意思。”
他就默不作声了。
吃了早饭,我和刘文龙一道回去张家,去寻找那个纸片。
说实话,我也没啥信心能找到。
毕竟只是一张纸,没准就被当垃圾扔了。
没想到,一进门,一张纸躺在脚垫上。
我愣了一下,捡起来,上面写着宋小芳,15877325243。wWW.ΧìǔΜЬ.CǒΜ
咱也不知道,这上边是不是张太山女儿的联系方式,就尝试拨打电话。
我自称是张宝全,那边的女孩一激动,就叫了我一声哥,搞得我蛮不好意思的。
按照推算,这姑娘咋滴都有25、6了,妥妥是我小姐姐啊。
“你是张太山的女儿?”我问她。
她表示电话里说不清,要跟我见面聊。
那就见面呗。
我和刘文龙一合计,早饭吃过了,找个港式茶餐厅吃点点心吧。
就约到市中心见面,她也很准时。
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小姐姐,一见面,我就觉得她肯定是张太山的亲闺女,眉眼非常相似。
她见到我,则是十分惊讶,因为我太帅了,哦不,太年轻了。
“你不是张宝全吧?”
宋小芳问我。
“对。”
我先跟她道歉,再解释一番。
听到这匪夷所思的事,宋小芳眼泪汪汪,沉默好久。
“所以,现在我爸爸在闹对吗?”
良久,她擦拭了一下眼角问我。
我点头。
“那你联系我的目的是……”
我告诉她她父亲的想法。
宋小芳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该怎么办。
“你父亲的意思是把房子给你,可你堂哥霸占了房子,现在你如果想要回房子,我可以协助你请律师打官司,如果不想要,大家可以再协商。”
宋小芳想了想,回答说:“我其实不缺房子,继父虽然不是我亲生父亲,家里却只有我一个孩子,他的财产都留给我,在江州我也有家。这一次来芒果市,就是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有可能,就给他养老送终。现在父亲去世了,我也没挂念了,房子就不要了。”
我挺震撼的。
虽说破房子不咋值钱,打起官司也费神,可这些年我没少见亲兄弟为一套房产打的头破血流的事。
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大度,让人心疼。
最终我给她出了个方案,让她堂哥象征性地补偿她两万块钱,就当是从她手里买下房子。
这可不是我糊弄事儿啊,本身这姑娘一分钱不想要,我劝着她要的。
但这件事光我们说通还不行,还得让姑娘跟她爸说。
在我和刘文龙的主持下,来了一场人鬼父女交流大会。
最终张太山也是迫不得已接受这一现实。
无论如何,我跟他的协议算是完成,虽说不太圆满,可他到底见着女儿拿到实惠了。
如果没有我和刘文龙,宋小芳毛票都拿不到。
送张太山走之前,他表示要跟我独处一会儿,就在他生前住的主卧室内。
门儿关上,我正准备问他事情,一抬头,阴风呼啸而来。
那森冷的寒风,刺进骨头缝里,酸溜溜的疼。
与此同时,我脑袋阵阵眩晕,很难受,像是重感冒。
晕着晕着,我觉得不对劲了。
睁开眼,晃晃神,四下看看,哎,不对劲啊,这是哪儿?
我记得进屋的时候还是天亮,现在却是一片黑暗。
我记得这屋子里,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梳妆台。
可现在,屋内的陈设是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双人床,但绝对不是那张崭新的大床。
还有大衣柜,很老款,当中镶嵌镜子的那种。
窗户下有摇椅,摇来摇去,随风摆弄,一个老头坐在上面,灯光下笑眯眯地看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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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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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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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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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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