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躲开,同时拉扯宋晓。
她却丝毫不怕,也闻不到臭,反而是痴迷地看着石槽内。
唧唧、唧唧!
声音加剧。
我忍不住探头看,赫然看到一条类似蛇一样的细长虫子,从尸体咽喉部位钻出,昂着脑袋四下看了看,再从它嘴巴里钻进去。
黑咕隆咚我看不清楚,只知道这玩意儿没眼睛,头部尖尖的。
我实在忍不住,转身就跑出去。
宋晓过了一会儿跟出来,我俩就站在祠堂门口,你看我、我看你。
闻闻身上,还是有股尸臭味。
我嗅了嗅,完了,难道出去要光着屁股?
老子就这一身衣服!
暴雨如注,宋晓说:“跟我回家吧。”
我想了一下,跟她到了她住处。
反正两套房子前后院,有问题也跑得及。
我们回到屋里,宋晓找出一盏油灯点上。
“虽然村子通了电,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还是点油灯。”
她表情木然,声音冷淡地解释。
我点头:“别说油灯,你现在就提个萤火虫给我照明,我都感激不尽。”
淋了一场雨,我身上的臭味还是如影随形,闻着就恶心。
这可比寻常鬼的气味难闻多了。
她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上,残黄的灯光下看着格外恐怖。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就是伟大的发明创造,阴蚓!”
“阴蚓……”我重复着,总算是明白了。
之前她告诉我是用的手语,音调听不太清。
这一次用言语直接交流,我顿悟了。
“嗯,阴蚓养肥了之后,就送到地洞去,侍弄红毛菜。它松土的能力一流,而且自带养分,经过阴蚓侍弄的红毛菜,格外香甜可口。”
我呕了:“你们就是间接用……用尸体沤肥嘛!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村落。”
我话音刚落,咔嚓,外面一道惊雷炸裂。
闪电对比下,屋子里的灯光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哗啦!
狂风把房间门吹开,咣当作响。
我吓一跳,转头看房门,起身去关上。
一转身准备回去时,宋晓却是悄无声息贴上来。
“吃人的村落!”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寒毛直竖,不说村子可怕了,您这位小姐姐是我此刻最怕的存在了。
“别激动,你跟我慢慢说。”
我讪讪一笑,手指把她推开,拉开点距离才有安全感。
“我没时间跟你多说,这个给你!”
她塞给我一封信。
我低头看了一眼:“咱才认识一天,不至于写信吧?有话直说。”
“你……死人都能给你气活了!”她无语地翻白眼,“这上面有我家庭住址,麻烦你给我送回家去,交给我家人。”
“你自己干嘛不去?”我还给她。
她又塞给我:“我吃了红毛菜,出不去了,你却能!拿着,这是我的生死之托。”
我瞬间感觉这封信沉甸甸的,生死之托,意思是,她要挂了?
“明晚上,夜宴上会喝很多酒,到时候门卫也喝酒,我会给你打掩护,送你离开!记住,明晚无论你遇见谁,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有丝毫迟疑。”
她一字一句地叮嘱我。
我又愣了愣:“我就知道红毛菜不是好东西!可你得跟我说清楚啊!”
“明天,如果你还活着我就跟你说,如果你不在了……”她没说完,突然就扑到我身上,抱着我脖子,使劲亲了我一口。
“小姐姐,咋还霸王硬上弓呢?”
我推开她,擦掉脸上的口水。
“呵呵,没想到我死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本来想让你替我男朋友一次,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我已经身中蛊毒,活不久了。”
“蛊?!!!”
我吃惊地看着她。
蛊,咱没接触过,可是电影上没少看到。
她这一提,我就忽然想起这一路的遭遇。
两座山,没有一个活物。
这里又是湘西,难怪刘文龙会跟我说一切要小心之类的话。
“别吃红毛菜,明天早上,我会争取给你送饭的。”她噙着泪说,“一定要把信交给我父母!拜托了!”
我给她的生离死别情真意切感染到,也喉咙一梗:“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送到,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xiumb.com
她转身递给我一把油纸伞,让我赶紧回去,免得被发现。
我冒着雨揣着信回到赵绫住处,幽深的空宅子,让我越发害怕。
脱掉湿衣服,生起炉火烘烤,虽说很累很累,我也不敢睡觉。
到清晨,雨势减弱,从暴雨变成细雨,衣服烤干,我灭了火,把炉膛刮干净,炭灰都倒进茅坑。
正好趁着雨,毁灭这些痕迹。
穿好衣服,我和衣而卧,准备小睡一会儿,等天亮,宋晓会来给我送饭。
刚睡着,就听到院子门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我听着这声音,不太像宋晓的。
她毕竟是个现代女孩,还是大学生,走路很文静。
这脚步,更像是村子里五大三粗的糙老娘们儿。
我警觉地坐起来,盯着外面。
果不其然,屋门被粗暴推开,有个妇女端着托盘冲进来。
她是来给我送饭的!
宋晓说,今天早上要亲自给我送饭,怎么换人了?
难不成,我俩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嘿,吃饭了!”
她走到卧室门口,探头看了看我,眼神火热贪婪,若不是心有忌惮,没准她能把我就地正法。
“好的,谢谢小姐姐!”
我强忍住好奇心,没问宋晓在哪,给她一个帅气自信的笑容,起床吃饭。
甭刷牙、洗漱了,这里没这条件。
我端着碗走到饭桌旁,她则像是盯犯人一样盯着我。
似乎是领了任务,来盯着我吃红毛菜。
怎么办?要吃嘛?
昨晚看到的一幕,是我十辈子难忘的恶心一幕,吃是绝对不会吃的。
“怎么还不吃?”她粗声粗气地问,“难道你不喜欢吃红毛菜?”
“不不不,我就是太喜欢吃了,所以舍不得啊!”
我赶紧夹起一根红毛菜,开始哭诉。
“你瞧,这菜色泽多亮啊,漂亮、可口,吃一根就少一根,我……我难受,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情绪上头,我还挤出几滴眼泪来。
女人动容,叹口气,安抚我道:“红毛菜是难得,僧多粥少。你要真喜欢,我每次都留一根给你吃……”
“姐姐,我谢谢你,太感动了,呜呜呜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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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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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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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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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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