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知道目的地是哪,到了乌龙镇路口下车,我和刘文龙在街上漫步。
路上,我把女孩的事和他说了。
“尧哥儿,你怀疑她是第六个?”
“嗯,不一定是第六个,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找到的那一个。”
她一定是在指引什么东西给我们看。
“哦。”刘文龙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文龙,鬼不都是怕太阳么?”
我问他。
他点头:“鬼喜阴怕阳,所以一般都是夜晚出没,尤其是深夜。白天的话,有伞遮阳,或者阴天也会出现。”
我看看外面,太阳炽盛,已经是初夏了。
“这种天气,她怎么敢出来呢?”
感觉今天她的影子特别淡。
刘文龙意味深长地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后果,一般难以承受。”
“啥后果?”
“魂飞魄散,六界之中再无此魂。”
我沉默了。
咱也搞不懂别人心里是咋想的,不过很快我们又发现了她的踪迹。
她的影子比刚才在餐馆里时更淡了,飘飘悠悠,朝丧葬一条街飞去。
我和刘文龙紧跟不舍,最终停留在杨老板的棺材铺后门。
她穿墙进去,不见了。
这里是案发现场,拉着警戒线,门上也贴了封条,是不允许闯入的。
但想到那个女孩,我不能不进去。她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撺掇刘文龙,翻墙进去,当然事先给夏晓菲报备了一下,筒子们,遵纪守法很重要哈!
进去之后,果然又看到她,正飘在地窖上空。
那口棺材被挪走了,地面空荡荡,只剩下门板。
四周都是水泥地,只有那一块是泥土,看着很扎眼。www.xiumb.com
门板上也贴了封条,我二话不说撕下来,打开门。
一股臭气扑出来,我转头深吸口气,让刘文龙打开手电,一起跟着鬼魂走进去。
她停留在地窖尽头角落里,低头看着那块地方。
“下面是有东西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痴痴地看着我,眼神充满了乞求。
“文龙,咱们得挖。”
“好,我知道铁锹在哪。”刘文龙转身出去。
他说上回出去倒水,因为找不到地方,把整个宅子都逛遍了。
没多久刘文龙拿来一把锄头一把铁锹,我俩一人一把开整。
不知道下面埋的是啥,我们挖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而女孩一直在旁边垂着头,脸色紧张焦虑。
其实这里已经被挖过,到处坑坑洼洼,而且平均深度足有一米。
可显然那还不够深,我们挖了一上午,才咔一声碰到个硬物。
仔细一瞧,原来是口棺材,很小的棺材,大约有鞋盒儿那么大,做的倒是挺精致。
看到这口棺材,我非常揪心。
抬起头看着女孩:“是这嘛?”
她欣喜若狂,扑过来,从我身体传过去,寒意刺骨,浑身酸软,滋味爽歪歪。
女孩根本碰触不到啥,只是虚浮地抱着棺材,一脸宠溺的样子。
等她发泄完情绪,我打开来,赫然是一副极小、极小的骸骨。
我俩都惊呆了。
虽说咱们生物学都学得不咋地,尤其是刘文龙还是个新时代的文盲,可我们也看出来了,这是个小婴儿的骸骨。
“莫非是你的孩子?”我问。
然而女孩已经没法回应我。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我身上的最后一丝凉意也没了,拿着棺材从地窖里出来,我俩坐在院子里抽了整整一盒烟。
“想不通啊!”刘文龙说,“这里没鬼了,我找不到她。”
刚才他用罗盘巴巴一顿找,啥都没找到,意味着女孩已经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是不是因为她一直在白天游逛,所以……”我问。
“可能是魂飞魄散了。”刘文龙叹口气,望着那口小棺材,“这小娃儿不会是她的孩子吧?”
“很有可能,被囚禁在这里,居然产子,心里挂念一直在附近游荡。杨光那家伙,真特么可恶,死亡对他来说太轻巧。”
不过也还不错,杨光的魂魄也被抓了。
刘文龙说:“她也没留个信息,咱不知道这娃的生辰八字,没办法做道场。”
“我觉得她未必是想让咱们给她娃做道场。”我说。
“那她啥意思?就把咱们引来,挖出来?”
我点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或许吧,一条小生命悄然来到这世上,又悄然离开,除了制造它的人,没别人知道。身为母亲,女孩或许是想让世人都知道,曾经有个小生命来过。”
“哦!”刘文龙若有所思地点头,“尧哥儿,你懂的真多。”
“切,别夸我,我这人不经夸。”
抽完烟,我给夏晓菲打了个电话,告知棺材的事,便和刘文龙离开杨家铺子。
站在街上,恰好看到管家的铺子开门营业,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坐在门口摇扇子喝茶。
我心头一喜,今天这趟真的没白来。
我俩快步来到管老板家门口,他头也不抬地说:“要棺材啊?可以量身定做。”
“管老伯,我们不要棺材,打听个事。”
这一次我单刀直入,问关于二手棺材、红漆棺材的事。
本以为这位老伯会很抗拒回答,没想到他抬起头看我们:“你们咋知道红漆棺材的事?那可是个老古董,值老鼻子钱了!老子才不要卖给家具厂,那才能卖多少,哼!”
可我从他脸上读出任何发横财的喜悦,反而是愤懑。
果然,老头随后嘟哝着说:“贼不走空,我活这把岁数,啥没见过?就没见过偷棺材的!咋,你俩是警局的?”
“嗯,算是吧,我们进去瞧瞧可以嘛?”我表面淡定,内心却是麻卖批一顿骂。
好容易找到了线索,居然又断了?
算算时间,我时日可无多了。
刘文龙同情地看着我:“尧哥儿,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进去转了一圈,的确没看到红漆棺材。
不过管老伯家的铺子,档次比杨老板可差太多了,他只卖一些丧葬用品,棺材也都多少日子没卖出过一副了。
查询无果,我们悻悻地返回城里,总该歇歇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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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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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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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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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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