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文龙怕惊到他,便没跟太紧,结果给跟丢了。
“他去哪了?”我们追到下一个路口,叉着腰四处张望。
“不知道,这条街都没人。尧哥儿,你看我……”
刘文龙突然又一哆嗦。
我转头一看,吓一跳。
刚才那个女鬼,又出现了,这次蹲在刘文龙头顶,她好像格外喜欢刘文龙,总粘着他。
我猜测,她又要指路了,难不成她指的就是杨光?
果不其然,她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跑,每当要迷失的时候,她都会再次出现,指个方向。
三四次下来,我吃惊地发现,这居然是杨老板家的棺材铺!
这是后门口,我看到阳光的电动车,就停在巷子口,距离门口有七八米,钥匙还没拔下来。
“咱们跟进去看看?”我戳戳刘文龙。
“不能行啊,这不是做贼了吗。”刘文龙抓抓脑壳,“不过咱可以上树。”
院子外面有绿化带,我俩就爬上树,虽说离院子有点距离,可只要院子里有人我们就能看得清楚,说话也能基本听到。
杨老板家的后院,如我所说,停放着一些棺材。
大部分棺材都是放在长条凳上,两个条凳一头一尾,承托着一个人死后的家。
也有刚做好的,可能是为了刷漆、风干之类的,打开盖子靠墙立着放。
关于棺材,我也略微知道一些习俗,当初父母下葬时,我听长辈们议论过,那就是棺材不能落地,无论是空的还是装了尸体的。
这习俗不分南北东西,国内普遍有这讲究。
杨明山是做这一行的,应该深谙其道。
但他院子里有一口棺材,当时我印象特别深刻,居然是敦敦实实放在地上,还是背阴处。
这可太不吉利了。
我俩像知了猴儿一样趴在树上,看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院子里没人,楼上楼下都黑着,看样子杨老板早就睡了。
突然,那口停在地上的棺材板儿动了一下。
起初我以为是看花眼,但棺材板偏移越来越严重,并且听得到嗤嗤的摩擦声,我意识到真的是有问题。
棺材自己动?里边不会有德古拉吧?
“嘘!啧!”刘文龙离我有一段距离,我使劲引起他注意。
“干啥?”
“文龙哥,咱们的道术能不能抓外国的鬼?”
他挠挠头皮:“能……吧?天下万物,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那僵尸呢?”我想象中,德古拉已经双臂一震,穿着他华丽的披风向我飞来。
“僵尸有专门的驭尸术,我不太懂,我师父懂。”
“吸血鬼呢?”
“啥?”
就在我追问的时候,竟然地发现棺材板完全打开,一个身影走出来。
没错,不是坐起来,不是爬起来,也不是飞出来,而是走出来。
仿佛棺材就是个门儿,下面有台阶,他一级一级小心翼翼走上来。
果然是杨光,此时他手里的保温桶和饭盒似乎都空了,随意拎着晃荡着,从棺材里走出来之后,他又把棺材板重新盖好,确保没有缝隙,然后往后门外走。
楼上某个房间的灯,出乎意料地亮了,接着窗口显出一个脑袋。
“杨光你又干啥?!大半夜不睡觉来干啥?”
杨老板声音低沉,十分不悦。
杨光抬起头,没说话。
杨老板关上窗户,跑下楼来,跟侄子吵起来,不过声音很低,我基本听不清,只能从他们的表情、肢体动作上判断一二。
我和刘文龙对视一眼,很默契地保持安静。
看起来,杨光一直在退让,杨老板则把他往外驱赶,有意无意地挡住棺材,不让侄子靠近。
毫无疑问,棺材下有秘密。
“滚,给老子滚!”
最后杨老板指着门口呵斥。
杨光愤而转身离开院子,骑上电动车走了。
杨明山则是站在院子里,气咻咻双手叉腰,一直等了好几分钟才转身回楼上。
我和刘文龙等那盏灯灭掉,从树上溜下来。
真是太诡异了,我忍不住啃指甲盖。
“尧哥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刘文龙问。
“你觉得呢?那个吊坠,那口棺材,这叔侄俩有问题啊!”
最恐怖的是那个学生鬼,她会毫无征兆地出现,给我们指路。
是她指引我们过来的。
难不成,她是被这两叔侄害死的?
杨明山是凶手?还是杨光是凶手?抑或是两人都是凶手?
百思不得其解,而那个学生鬼这一晚就再也没出现,我俩没招,先回宾馆休息。
清晨,我们吃了早饭就直奔杨老板的棺材铺。
路上我们就讨论好对策,到了那里,找个由头去后院看看那口棺材。
“我怀疑那里通地窖。”我说。
“嗯,那我就假装上厕所。”刘文龙使劲点头。
天气热,他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上,小手臂粗壮解释,青筋隆起好像蚯蚓一样潜伏在表皮之下。
一路商量,来到丧葬一条街。
杨老板已经开门做生意,整条街除了路人都没啥顾客,不过他们这种买卖都是开张吃三年,尤其是年节期间,与普通的小买卖不同。
门可罗雀,杨老板端着一杯茶,坐在门口树荫下的躺椅上喝茶,放空。
“杨老板早啊!”
我俩一出现,杨老板就笑了:“大清早,又来这里干啥?”
“嘿,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笑着拿过两只小凳子,和刘文龙一起坐下。
“好,好着呢。”杨老板明显言不由衷。m.χIùmЬ.CǒM
他黑眼圈严重,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鬼缠。
“我心情不咋好啊。”我说。
“呵呵,你们这些后生仔,一天天想的东西多,不像我们,吃喝拉撒睡,没别的心事。”
胡乱聊了几句,刘文龙起身说去找厕所,杨老板指着后院告诉他位置。
上次来我们就打量好了,他家厕所在后院,一间单独的小屋子。
刘文龙起身去上厕所,我跟杨明山继续聊天。
“你们年轻人,都想着去老婆生娃娃,我没那个想法喽!”他摸着自己半秃的脑门说。
“你都不结婚,老了咋办?”
“有侄子。”
“靠得住吗?”
杨明山沉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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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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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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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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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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