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忽然抱着脑袋大哭起来。
于涛和我都不知所措,赶紧关上门,生怕被往来的人误会。
“梅子,你咋啦?哭什么?”
于涛手足无措地问。
我就发现这小子吹牛。
他跟我说自己阅女无数,我看根本就是狗屁。
一个阅女无数的人,应付这种状况还不是手到擒来?
“让她走,我没有妈妈!”
我以为梅子是激动地哭,没想到她却十分愤怒地吼着。
我愣住:“啥意思?”
于涛跟我解释:“梅子家也是农村的,她几岁的水后,妈妈就跟爸爸离婚,听奶奶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童年、青少年都过的辛苦,所以很恨妈妈。”
“哦。”我恍然,转头看向女鬼,想听她解释。
女鬼也在哭,哼哼唧唧的,声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特别慎得慌。
这屋子里,对我来说,就跟上演了一幕聊斋似的。
关键是这情况,你就得等着她哭,不然显得很不人道。
过了一会儿,女鬼哭完,开始诉说。
“梅子小时候,她爸老打我,就连怀她的时候,都对我拳打脚踢,导致她是早产儿,一直身体弱,出生就有慢性支气管炎。”
“我为了她,忍着、忍着,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她三岁的时候,趁着她爸不注意,跑了。”
嗯,看样子是真的跑了,难怪梅子会恨她。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尤其是农村,尤其是过去,尤其是女娃。
“我没改嫁,我连离婚证都没跟她爸爸扯,后来我偷偷跑回去看孩子,结果他们不让我看,还打我。”
“没办法,我就只好漂泊在外打工,想着给孩子存钱,以后读书、嫁人……”
我听着听着,心头酸了。
“那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海边帮人养海带,不小心淹死了,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里……”
“我有很多钱,想让梅子去取出来,我得告诉她……”
我更难受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转头看看梅子,她依旧倔强、愤恨。
她也在跟于涛诉说,说着自己这些年吃的苦头。
小时候出门玩耍,别人都骂她是野孩子,有娘生没娘养。
还骂她妈妈是表子,她就是表子生的。
这些都是小事,动手打她,把她捆在猪圈里……
回到家,跟爷爷奶奶和爸爸诉说委屈,也要被骂一顿。
“都怪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要不招惹人家,人家会这样对你?”
“跟你那个死娘一个德行!”
那时候再苦,好歹能有饱饭吃。
再大一点,爸爸又带了个女人进门,女人带了个女孩,和她一般大。
自从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梅子再没吃过饱饭。
一切的一切,我听着都难受。
女鬼听了,也是潸然泪下。
“我对不起她,我就该带她一起走……”
“可是那时候我连自己都养不起,呜呜呜……”
又开始聊斋了,屋内的灯忽然亮起来,接着灭掉,电流声滋啦啦地响。
这是鬼情绪激动所致。
于涛吓一跳:“卧槽,怎么搞的?没人开灯啊!”
“没事,别怕。”
我安抚完于涛又安抚她,让她耐心等着。
“我的银行卡在汕市公安局里放着,密码是她的生日,你让她去拿啊,我攒了十万了。”
哎!
我叹口气,转头跟梅子说了她妈妈说的一切。
梅子听后,先是愣,接着号啕大哭。
“原来我妈妈是爱我的!”
“我妈妈没抛弃我!”
“呜呜呜……”
得,这位比聊斋还聊斋。
我和于涛尴尬着,也不好劝,就任她哭。
她妈妈怯怯地问我:“我能抱她一下吗?”
“能吧,也没啥,就是她可能感受不到你。”
女人还是欣然走过去,缓缓环抱女儿。
她的身影是虚的,手臂直接穿过女儿的身体。
她呆了一下,落泪。
我以为梅子感受不到,可她忽然一哆嗦,双手搂着自己的肩膀。
她妈妈手正好是放在那里的。
梅子歪着脑袋感受了一下,笑着流泪,叫了一声妈妈。
也就在那一瞬,我看见梅子妈妈身上放出灿烂华光,而她就在光芒里渐渐消失。
感动的我老泪纵横。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我就没再这么难受过了。
咱也算是自幼父母双亡,对梅子的经历感同身受。
只不过哥们儿脸皮厚,皮实,又是个男娃,没吃过她那么多苦。
可那份思念,对谁都是一样的。
“我妈妈呢?”
梅子泪眼婆娑地抬头看我。
“她走了,看到你原谅她,她很开心。”我说。
很多时候,误会都是人为的,尤其是像梅子这种情况。
父母也好,祖父母也好,成为亲情的桎梏。
无论如何,桎梏解脱,对母女两个,生者和死者,都是一种慰藉。
“你妈妈刚才让你去汕市派出所,警察那有她的私人物品,包括银行卡,密码你记好了,你的生日。”
我怕她忘记,又叮嘱一遍。
梅子流着泪点头。
于涛也哭的稀里哗啦:“我原来那么幸福啊!梅子你放心,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梅子点头,俩人抱头痛哭。
我暗笑,你小子一厢情愿,也不问问你爸妈的意思。
这事儿完成之后,于涛请我吃了顿饭,还表示要介绍对象给我认识。
“算了吧,我无福消受。”
我推辞了。
这要是让刘然知道还了得?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我洗了澡正躺在被窝里打游戏,接到师父电话。
“前几天的事办得不错啊!”
她在电话里,摆出一副我事你娘的口气。
“是吧?我差点死了,多亏小红。”
“小红是谁?”
“还不就是要吃我的那位咯。”
“哼,你俩勾搭上了?”
“那还用你说,你侬我侬呢!”我嗤道。xǐυmь.℃òm
“你少来!李尧,给我老实点!”
“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师父!”
“你是我师父就管我吃喝拉撒和练功,也没见你管啊!”
“你!算了!你准备准备,我要回来了。”
“我……”
我还没说话,她嘟嘟,把电话挂了。
正生气呢,突然感觉脚板心凉嗖嗖的,滑不溜丢一物体钻进被窝,给我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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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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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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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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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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