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刘然是个好姑娘,学历好,工作好,家境也好,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我深思熟虑之后,跟杨晓玲说。
她貌似很惊讶,凑过来仔细打量我,仿佛第一次见到哥们儿这张英俊的脸蛋。
“不是吧尧哥哥,你还是你吗?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尧?敢打敢拼能挣善抢的李尧?”
“怎么不是?你看这世上几个人敢做这行?”
我嬉笑。
“啧啧,这倒也是,跟你这样的男人过日子,足够惊心动魄,可能不踏实,但是有趣。”
“别介姐姐,你们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求稳了。”
“走吧,姐姐请你吃宵夜。”
我俩当真就去吃了一顿烧烤,俩人嘴唇油汪汪地回到工作室。
当然,我们也没丧心病狂到不管不顾的地步,还是给刘文龙打包了一份的。
刚进门就看见刘文龙正一本正经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我们工作室条件挺好,当然这都是金猪杨晓玲给力。
楼上楼下两层,一楼的小客厅还有壁挂电视,连接了网络。
这电视给刘文龙打开新世界大门。
“文龙,给你买了宵夜。”
我把饭盒放在桌上。
他还是眼睛也不眨地盯着电视机。
“看什么呢这是?这么入神。”
我也瞄了一眼,在播报本地社会新闻。
新闻里,前两天有一台公交车,在跨江大桥上撞破栏杆掉进江里,死了22个人。
当时闹得挺轰动的,我还感慨世事无常。
刘文龙指着电视机说:“多少冤魂啊!”
“嗯。”我点头。
自从踏上这一行,我已经有点麻木了。
见识不太多,可也见到了悲欢离合。
这不,我家里就有一位。
浩浩。
那真是童真灿烂的年华,就那么被坏人害死了。
死后还要被坏人哄骗、摆布,家里父母也是疯的疯病的病,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散了。
我,原本一家人和和美美,父母打工供我读书。
可突然她们就不在了,我成了孤儿,还特么惹上红衣女鬼。
我也惨啊。
“我们得去桥上做场法事,道门中人,也是要以道为己任,你跟我去么?”
刘文龙昂头看我。
我想了想,点头:“行,只要别被警察误以为咱俩要跳桥殉情,给抓走就行。”
那条大桥只允许车辆经过。
杨晓玲咯咯笑:“别说啊,你们俩还真有夫妻相。”
“去去去,我跟你才有夫妻相!”
我气恼。
这妇女,简直了!
“好啊好啊,既然咱们这么有夫妻相,明天就去扯证吧,我不介意一夫多妻哟。”
杨晓玲咯咯笑。
我翻白眼,谁跟你一夫多妻啊!
转过头,我慎重地对刘文龙说:“文龙,去做道场我不反对,不过咱们得先搞清楚主次,杨颖这事儿我看有点麻烦。”
“啊?杨颖是谁?”
他还没见过我们的第一个委托人。
我跟他解释了一番,他才恍然:“哦……”
“两处房子都没问题,问题在哪?”
“问题可能在各方面,比如她自己,是不是极阴体质,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事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刘文龙说。
“你说的对,所以先吃烧烤吧。”
刘文龙深吸口气,嘿嘿笑:“好香,谢谢你们啊!”
边吃边看,一边看还一边跟我唠叨,得去看看。
得,既然他这么心心念念,那就去吧。
晚上12点,我们仨收拾了一些必要物品,简装上阵,杨晓玲开车,载我们来到大桥上。
还好,这个点儿大桥上车辆不太多,我们靠边停车,打开双闪,放了警示牌,下车直奔护栏边。
江水滔滔,夜幕下好像一张吃人的嘴。
纵然两岸都有灯光,可桥下这一段,仿佛是黑洞,什么光都投不进。
新闻上说的,车子就是在这里撞下去的。
可相关部门修缮的很快,现在除了地上有一丢丢痕迹之外,护栏什么的几乎看不出来。
刘文龙叹口气,说声造孽,开始从背包里掏家伙出来摆着。
他开始做道场,我和杨晓玲肉身当墙给他挡着。
刘文龙穿上道袍,手持铃铛和黄符,念念有词一阵。
在地上点了蜡烛,放了个简易火盆,开始烧纸钱。
起初我还觉得挺随意挺好笑的,突然间,我眼睛开始发酸,酸的不行的那种,好像有人把青柠檬揉碎了擦我眼珠子上。
接着一片阴风从不远处的江面飘起,徐徐上升。
阴风越来越浓,变成雾。
雾中,一片片凄惨的影子浮动着,发出微弱、凄厉的嚎哭声。
他们茫然地朝着火盆而去,围成一圈贪婪地吸着。
“卧槽……”
我惊呆了,不顾眼泪哗哗流,瞪大眼看着这一幕。
“尧哥哥,你怎么了?”
看样子杨晓玲看不见这些,不然也不会问我了。
“没事。”我怕吓着她,就没跟她说。
那帮好兄弟们贪婪的吸食着,而旁边刘文龙则念叨:“吃吧,吃饱喝足好上路,过路的盘缠也给你们烧上了。”
“去吧,阴间人不走阳间路,从此殊途。”
我看着那些身影,勉强能看清楚她们的年龄、性别。
一个大叔,四五十岁的样子,戴着安全帽,白线手套,穿着胶鞋,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油漆。
他应该是个油漆工?大概是上、下工的路途中,遇到了这种事。
沧桑的脸孔上满是迷茫和不舍,是不是在留恋尚在人世的妻儿?
难以想象,一个家庭没了顶梁柱,会是怎样的结局。xǐυmь.℃òm
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背着书包,系着红领巾,留着小平头。
他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小淘气鬼,你看现在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还有个拎着包的年轻女孩、拎着ct口袋的大姐……
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我身边最普通的人,求学、工作、讨生活,是最最普通的那群人。
我眼睛湿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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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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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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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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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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