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刘文龙:“咋样?”
他点头:“差不多了吧,你看……”
刘然和李大伯忍不住朝我们身后凑过来,大家抱团取暖。xǐυmь.℃òm
我们齐刷刷往纸扎人看去。
纸扎人眼睛原本是深褐色纸,点了两滴血之后,变成黑色,此刻缓缓抬起手,动作无比灵活,宛若真人。
它扭头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张开嘴。
其实它说到底还是纸扎人,张开嘴就看到后面的墙,慎得慌,而且感觉很悲催。
尤其是听到它发出尖锐的、凄厉的喊声。
那种不甘心的嚎叫,简直能洞穿人的耳膜,直击灵魂的悲伤。
它突然飘起来,嚎叫声也变成鬼哭声,脸部浮现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儿子吗?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大伯惊恐地问。
“它是你儿子,但死前性子偏执,近乎疯狂,死后也是难缠的鬼……”
刘文龙很头痛。
他看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
原本按照我俩的计划,要么收,要么打死,毕竟难缠,而且怨气冲天,都已经影响一整栋楼,影响这条过阴地了。
可不知沈旎说的是,李大海只是影响过阴地的一个元素。
我们最终要解决的,是过阴地的问题。否则,这房子永远没办法正常居住。
刘文龙是沈旎的小迷弟,对沈旎言听计从,自然是要听她指挥。
纸扎人越发不稳定,浑身散发戾气,屋内的温度又降低几度,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说,哈口气都是白雾。
刘文龙见势不妙,踏罡步冲过去,捏指诀一指,手中五帝钱嗖地飞出:“给我退!”
纸扎人急忙朝后飘开躲避。
五帝钱叮叮咚咚全打在墙上,居然有一枚嵌进墙里。
我冲他竖大拇指。
他无暇回应,因为纸扎人躲开五帝钱之后,又冲我来了。
它不断发出瘆人的鬼哭声,张开手臂要拥抱我。
擦!
哥们儿缺你那份拥抱啊?
在这屋里,要抱也是刘然抱好吗?
跟这帮家伙一比,原本颜值中等的刘然,简直就是天仙。
“别让他碰你,他在抓替身!”
刘文龙喝道。
我赶紧转身跑。
可这货是纸扎的,轻飘飘,阴风一吹速度更快。
我快它更快,眨眼窜到我跟前。
我能感受到劣质的札纸触碰皮肤,反手就是一拐子。
啪!
纸破了,纸人还缠着我。
“下、来、陪、我……”
它张嘴说话了。
“卧槽!”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回头就是一拳。
噗!
纸又破了。
可它还是缠着我,一直缠着我。
我手扒拉它,手串碰到纸,噼里啪啦炸了俩窟窿。
可雷击木手串这玩意儿好像有冷却时间一样,炸完就暂时歇菜了。
纸扎人继续卷我,直至整张纸把我裹起来。
巨大的负面情绪,漫无边际朝我袭来,全部来自李大海。
它遮住我眼睛,堵住我耳朵,似要把我从这个世界割裂出去。
“刘文龙快想办法啊!”
我大喊。
尽管现在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凭借皮肤的湿冷触感也知道,屋子里准又起鬼雾了,十有八九鬼打墙。
果然,刘然道:“你们在哪啊?我看不见你们了……”
李大伯也吓得直叫:“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会起雾?”
“正在想办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是说鬼皮这种事。”刘文龙道。
哗啦啦的声音传来,我一脑门黑线。
“你该不会是现翻书吧?”
“额,是的,别急。鬼皮太冷僻,平时也没机会练习……”
刘文龙越这么说我越急。
这小伙子看起来敦厚老实一尘不染,我还以为真是高手下山呢,原来也有他不懂的地方。
纸扎人越裹越紧,快让我窒息了。
最要命的是,忽然我眼前一晃,出现一张又白又胖的脸。
惨白无血色的脸孔,瞪大眼盯着我,嘴里直说:“跟我下去……”
我猜这就是李大海。
真是胖啊,白白胖胖的,关键是长得还不好看。
长的不好看也就算了,他龇牙咧嘴吓唬人。
两颗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龇出来了。
最可恨的是,已经这么丑了,还离老子近,还作妖!
他居然硬生生从耳朵眼里长出两只手。
那双手须青须青的,又胖,看着好像即将腐烂的尸体。
他伸过来,掐住我脖子。
嘴里还在嘀咕:“跟我下去……”
“神特么跟你下去,滚蛋!”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狗急了也跳墙,何况哥们儿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神勇无敌的大好青年。
我怒了。
愤怒将恐慌压住,我脑海里突然泛起一个碎片记忆。
是之前跟刘文龙学茅山道术的时候,学过的一个驱鬼的指诀。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闭着眼掐着诀狠狠往他身上一打。
啪!
一声爆响。
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一招上,肌肉紧绷,浑身哆嗦,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一直咬着牙闭着眼,保持那个姿势。
过了不知多久,我睁开眼,看看周遭。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灯光明亮。
我站在客厅正中,临时供桌已经被掀翻了,香炉倒着,香灰撒一地。
地上,有一枚枚奇怪的脚印,杂乱无序。
那脚印不像是人,更像鸡爪子。
刘然在大门口,李大伯窝阳台角落,都是瑟瑟发抖。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
刘文龙站在厕所和三个房间之间的走道,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旧布口袋。
道具眼熟,之前抓李秀秀的时候用的就是它。
“搞定了?”我小心地问。
刘文龙汗流浃背,衣服都浸透了。
他冲我点头:“嗯,在这里了。”
按照沈旎的说辞,搞定李大海,是纠正出错的过阴地的第一步。
可是她貌似说要让李大海怨气消散,而不是简单地抓起来。
否则,今晚折腾的也没意义。
关键就在这里。
李大海虽然被控制住,可它一点都不老实。
口袋东凸西拐,可以想像它在激烈挣扎,不断发出鬼哭狼嚎。
屋子里虽然没雾了,灯光也明亮,但依旧阴森可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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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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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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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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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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