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不可能。
只是，特意去拜别，这种事还是让李肆有些别扭。
他就不是那种感情外显的人。
但心里，他对大队长也是感激的。
李肆静静看着苏白的脸，因为忙碌带着健康的红。
这是他的媳妇。
半晌，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样的日子，很好。
他很满足。
至于能不能回到研究院，或者平反，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了。
这样平平常常的日子过起来，李肆突然就不想回到曾经的那些生活。
勾心斗角，还要应付人情往来。
他不怕别人对付他，只是心累。
很多东西都是防不胜防。
人不是神，不是什么都知道。
要说可惜，李肆也不觉得可惜。
他脑子是聪明，但也没有多大的报复。
如今这样，正好。
大队长刚好在家，见苏白拎着肉和糖高兴的过来就差不多猜到什么。也不需要猜了，两人走的时间整个生产队都知道。
“过来了。”大队长语气平淡，也没拒绝两人带来的东西。
“啊，过来了。大队长，我们这会过来是和你道别的。”
“嗯，去了上市就好好学，以后大学毕业努力奋斗。”
“那肯定要。”苏白想也不想的点头。
“你这性子……”大队长摇摇头：“算了，也挺好的，继续保持。上市也是你长大的地方，相信回去后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还是有不适应的。”
大队长看向苏白。
“这不，身份不一样了嘛，以后可是大学生！”
大队长：……
没忍住吐出两个字：“显摆！”
“嘿嘿，我有的摆。”所以她骄傲。
大队长不再理会苏白，把目光投向李肆：“你……”
只是刚开了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李肆聪明么？
聪明的。
甚至他自己也很有主见。
即使话少，平时也很低调，但大队长的眼力见在那里，而且还经历了这么多事。
想在他们夫妻临走之前叮嘱一点什么，想了半天却想不到该叮嘱李肆什么，最后只是道：“别忘了初心。”
“嗯。”李肆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
旁边徐放看的都翻白眼了。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他爸那张嘴不是叭叭叭能训人的嘛，怎么到李肆这里就不行了。
可翻白眼归翻白眼，徐放还是祝福夫妻两个一路顺风，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塞了点东西在李肆怀里：“别嫌弃少，我可就只能送你们这点东西。”
打开来看，里面有大概一斤重的肉干。
李肆想还回去，被徐放重重瞪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收下。
苏白倒是收的轻松，从李肆手里接过，还顺手抽了一根塞进嘴里：“唔，这味道不错。”
“不错吧，这可是我废了老大的劲找人做的。”说起这个徐放还很得意。
“哦，那就还行吧。”
“你可真不会吃。”徐放冷哼。
除了徐放给的，大队长夫妻也给了些东西，推辞不过都收了。
拎着东西来，拎着东西出去，也就他们夫妻了。
第二天，苏白夫妻和红星生产队的众人正式道别，终于踏上了去上市的路程。
回头再看，红星生产队成了越来越远的那个小点，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苏白心里沉甸甸的。
来的时候忐忑期待又带着一点迷茫，但真的走了，这会却是舍不得。
人生似乎总是这样，不停的在相逢、离别，谁也臆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李肆，你说，我们还会回来么？”
“也许。”李肆给了这两个字。
“嗯，那就交给未来。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说着转头看向对方：“咱们现在回家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的李肆心头一动，跟着道：“嗯，回家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家地方小，到时候咱们住在哪？”
这可有点把李肆难住了。
他在上市是有单独的房子，但那房子已经被查了，也就是说，他在上市一无所有，剩下的那些现在都在苏白的兜里。
所以回到现实的夫妻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是：回了上市，住哪？
李肆蹙着眉头在那思考。
苏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出发之前我早就写信给我爸妈了，让他们在大学附近租一个房子，到时候我们夫妻就住在那！你看我多好，为了你，我都不住宿了，还专门在学校外面找房子。”
“嗯，一家之主体贴。”
“知道就好。我这个一家之主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是。”李肆笑了。
“诶诶，你笑了，笑了诶，真好看。”苏白捧着脸。
她就喜欢看李肆笑，但他笑的频率很低，很多时候就算笑也都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礼貌笑。
这种真心的笑容，苏白真是百看不厌。
笑着的李肆嘴角一僵，又重新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苏白：……
她的丈夫可真别扭。
不过，真可爱！
她喜欢！
而且是，越来越喜欢！
而在此时的上市，同样的国营饭店，同样的芳姨：“来，郑主任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文英同志，是芳姨这次给你介绍的女同志。这位可是厉害了，人家响应上山下乡当了知青，后来因为表现优秀又被生产队给推荐回来了咱们纺织厂，现在是纺织厂办公室的干事。”
“文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军郑主任，是机戒厂的办公室主任。”
“你好。”
“你好。”
文英和郑军互相打招呼。
芳姨看着两人，真是越看越觉得般配：“哎呀，都站着干啥，坐坐坐。”
“文英同志请。”郑军温和的笑道。
“郑军同志也请。”文英有些不好意思道。
“请请请，大家一起请。郑主任啊，咱们文英性子有些腼腆。”
“没有，性子很好。”郑军道。
芳姨见郑军的态度心里一喜，有戏啊。
自从上次苏白的事情过后，芳姨那是恼怒又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知道抓住，脑子出问题了。
好在郑军同志对她芳姨仍然信任，这次介绍了人也愿意见。Χiυmъ.cοΜ
这个文英同志可是芳姨好不容易挑挑拣拣然后再下定决心介绍个郑军的，她就是要一雪前耻，顺便打定主意一定要给郑军找个最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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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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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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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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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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