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昂丝从电梯出去直接下了二楼的楼梯。
站在楼梯口,脸颊还烫烫的,她想起来他最后问的那一句话。
那都说的什么话啊,这人一点不害臊,怎么什么话都能问得出口。
边走,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刚开机就接到了张伟的电话。
他的语气有一些急:“桑小姐,你去哪儿了,打你手机也关机,我又去查了监控,你、你还好吗?”
碧昂丝蹲下身,身子一侧靠在楼梯栏杆上。
电话里一阵缄默。
张伟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盯着屏幕看,是在通话中没错,对方明明接了,可就是不说话,他更着急了。
对着电话持续的喊:“桑小姐,桑小姐,桑小姐……”
良久,电话里才传出来了一道女声,声音低低:“张伟,我在。”
“桑小姐,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始终透着焦急,透着担忧,让人的心里暖暖的。
“嗯,我没事,我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我。”
听到了这话,张伟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放下了。
可接下来。
声音冰冷又异常清晰的告诉他:“张伟,你走吧,离开榕城,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今天我之所以出来见你,是因为我欠你一声谢谢。”
“真的,张伟,这一声是我代替曾经的桑枳说的,谢谢你在她被所有人误解,万夫所指的时候选择相信她,甚至不畏强权,坚持帮她找寻真相,谢谢你曾温暖了一个女孩孤独绝望的心,更要谢谢你在她死后不遗余力帮她翻案,让她走得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不被这世间的污言秽语所打扰,张伟,谢谢你,但,到此为止。”
碧昂丝挂了电话,眼眶红了。
而在电话的另一端,张伟还在问:“桑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然而,电话里早没声了。
另一边,慕林琛回到32楼。
想起那女人在离开之前最后说的那一句话,立即给黎北洐打去了电话。
他是绝对的行动派。
四十分钟之后。
两个身材高大,双腿修长笔直,帅的人神共愤的年轻男人勾肩搭背着走进了17楼的“腾讯微课堂”,坐进了教室里。
讲解老师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整堂课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出来时,黎北洐一拳头砸对方肩膀上。
“我靠,老慕,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听这么认真,还做笔记了,都写什么了,给我看看。”
上手就要去抢他胸前口袋里的小纸条。
慕林琛大刀阔斧的将他给劈开。
“我这儿记着的可比纸上的要多。”
他点了点自己的头顶:“全在脑子里。”
黎北洐怪异的“哦”了一声,尾音故意拖得很长,问道:“那你说说看都记着些什么了?”
慕林琛清一下嗓,嘴角一扬,眼神直勾勾盯着黎北洐:“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
黎北洐甩了一下头,转眼:“我靠,老慕,能不能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又不是你老婆。”
慕林琛:“演练而已。”
“演练个屁,老子是直的,你掰不弯。”
走两步,一拳头砸向对方:“你继续!”
慕林琛跟上去,薄唇一张一合:“出现在她需要你的每一个瞬间。”
黎北洐低低“嗯”了声。
“执行力永远高于口头语。”
黎北洐朝他竖起来大拇指,心里暗道了一声:6啊,666!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万年……”
黎北洐报以一记白眼,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两个人离开17楼,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黎北洐突然自言自语:“老慕,你说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又冷又硬还又绝情,你冷着她吧,她偏偏要缠着你,你缠着她吧,她又偏偏要同你保持距离,太难搞了。”
转过身,盯着对方的眼睛:“要不,我们这两个同是受伤的男人凑合凑合得了,要什么女人啊,别的不说,这一辈子我肯定对你死心塌地,上刀山下火海,陪你仗剑天涯……”
电梯门开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跨了进去,不多时,一声犹如杀猪般的“滚!”从里头传出来。
黎北洐跟过去,却被一脚给踢出了电梯门。
“咚”的一声,电梯门关上。
“我靠!”
一拳头砸在紧闭的电梯门。
“慕林琛,老子跟你开玩笑的,老子是直的,直的。”
…………
慕林琛没再去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个女人,而是回了医院。
医院里有姜武坐阵,医生护士倒也没查得出什么来。
他将病号服套在身上,说实话内心里是无比抗拒这一身衣服,丑死了,一点都配不上他矜贵高傲的气质。
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躺回到病床上。
这时候医生过来查房,依照惯例给他量了体温,又测了血压,脸上是难以言表的喜悦:“慕先生,你恢复得很好,相信很快就能出院了,祝你早日康复。”
慕林琛说了声“谢谢。”
医生离开后,他又将姜武、周奇、陈襟三人通通赶出了病房。
重新躺好,把玩手机。
同所有人一样,他没事时也会刷一刷短视频。
慕林琛也有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但他极少发作品,要发也是一些怼脸的帅照。
账号里只关注了一个人。
就在此时,系统发来一条提示,他关注的人发布了新动态。
手指轻点两下屏幕,她的个人主页作品不多,这个女人,他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自揭伤疤,会将自己的生活分享给别人看的人。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习惯一个人背着,扛着,有什么苦也往肚子里咽,受了委屈也不说,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消化,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但在最新的作品里,她上传了个人的自拍照,身穿洁白的婚纱,虽然没有笑容,但透过镜头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还是开心的。
“丑死了。”
慕林琛咧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这么劣质的婚纱拉低了你的档次知不知道啊你!”
手指对着屏幕,往女孩微微勾了一丝的嘴角处一阵狂点。
心里恨的痒痒,但还是在底下评论道:“老婆真美。”
第二天,她又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发了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尽管那个男人的脸打了马赛克,但是谁他都不用猜。
他又在底下评论:“我老婆就是美,美美美!”
第三天,她又发了出去爬山的照片,一身简洁的运动装,头顶是蓝蓝的天和漂浮着的云朵。
慕林琛评论道:“老婆,玩累了就回家吧,等你。”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没有再跟更新新动态。
而他也早已出院,回到了清梦居的家中。
百无聊赖在家里坐吃等死,又过了三天。
到了第十天。
周奇急急忙忙进去书房,他连门都没敲。
“bo…boss,夫…夫人回来了。”
周奇很是激动,一番话说得支支吾吾,再反观自家大老板,却是异常冷静,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眼中尽是淡漠,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不太正常。
不得不理了下思绪,重新组织语言:“boss,夫人回来了,就在楼底下,她说有事找你,要你下去见一见她。”
慕林琛轻描淡写一般,只“哦”了一声。
语气淡淡,还不慌不忙的端起来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过了约莫两分钟,才又问:“你怎么不将她直接带上来?”
周奇一脸的委屈:“我倒是想啊,可夫人她不愿意上来,她说要你下去见她。”
听了这话,慕林琛总算是抬了一下头,面向周奇,语气有着几分不悦:“她说见就见?我是那么容易,随便什么人相见就能见得到的吗,不见!”
最后两个字,语气加重。
周奇完全的懵了。
平时见不到人天天念叨着,想着,巴不得能立即飞到人家身边去,现在人来了,却是连面都不见,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别扭纠结个什么劲儿。
“愣着干什么,去啊!”
见周奇站着没动,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出了门。
周奇扶着门框,半个脑袋伸进去:“真的不见么?”
慕林琛没说话。
从周奇现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得到他的半张脸,至于脸上的神情,有些模糊。
叹了一口气,周奇往楼下跑去。
“你们老板,他不在吗?”
女人往周奇身后瞅了一眼,没有看见相见的人,她有一些失落。
心里一个声音,是不在还是故意躲着不来见她?
他是真的打算要将她放下了吗?
这样也好,她今天来,就是要让他彻底死心的。
周奇低着头,跟阉打的茄子一般:“boss他不愿意见你。”
他没有发号施令让对方离开,心底总还带着一丝的期待,觉得boss是不可能不下来见她的,毕竟他是那么爱她。
可能陷在爱情里的男人都是孩子心性,偶尔也需要人去哄一哄。
“要不,”周奇眸子亮了起来:“夫人您进去里边等,或许等一会儿,他就又愿意见你了。”
女人却是直接拒绝了他。
淡淡着道:“没事的,我就站在这儿等吧,他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你就带他来见我。”
“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跑回别墅,又一次的去了书房,里头没人。
又到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人,最后慕林琛自个儿从主卧出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仅洗了澡,吹了头发,刮了胡子,连衣服都换了一身,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应该是喷香水了。
什么叫做表里不一,这就是。
他不是不愿意去见,而是要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见爱的人。
“boss,你不是不愿意去见……”
周奇走过去,来者狠厉的呵斥一句:“多嘴!”
他乖乖闭嘴,只跟在后头,刚刚下了楼,前面的人一个转身,恶狠狠的一个目光瞪过来,周奇也是懂察言观色的,便也不再跟着了。
“怎么,不是要结婚了吗,背着未婚夫来找前男友有些不太合适吧!”
碧昂丝回头,来人一身干爽的白衣,脸上淡淡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秋风和煦,一如初见时的那个下午。
她愣了一下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状,慕林琛一步步上前,继续出声讽刺:“还是说你现在突然良心发现,那老外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兜兜转转一圈,还是我对你最好,对吧!”wWW.ΧìǔΜЬ.CǒΜ
一只手伸出要往她肩上搭,后者直接一闪,退到了一边。
表情极其的不自然:“对,全世界也只有你对我最好。”
是好到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去体验的那种好。
慕林琛心里更得意了,这课程还是有些用的,忍了几天没去找她,她自个儿不就乖乖找过来了吗?
“如果你是要回头的话…”
稍稍一顿,说话的语调也变了不再阴阳怪气:“我还不至于会跟一个女人计较,我又不像你,那么的铁石心肠,只会将自己爱的人一个劲儿往外推,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去见那个蓝眼怪,不要跟他有任何的来往,你答应我,我就不计前嫌,跟你重新开始。”
屁的个重新开始。
她在心里暗暗骂道。
“我来不是找你复合的。”
一句话直截了当,打破了某人的痴心妄想症。
“慕林琛,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孩都应该喜欢你,都应该对你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啊,痴心妄想也是一种病,有时间上医院看一看,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可以帮你预约挂号。”
碧昂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一分钟时间都不想多待,直接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将一张红色的请帖翻了出来。
递过去给他:“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男人手指轻微的抖了抖,但还是接住了。
打开,快速的浏览完,又“啪”的一下合上。
请柬上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名字,提醒着他,他就是一个笑话。
两只手火辣辣的发烫,一股疼痛感电流一般流过了全身。
这一场感情,终究还是要无疾而终,无可救药。
而那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过了就有结果,有些人,不是你爱了,她就是你的了。
到底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如那镜中花,水中月,看不见,捞不着,可因为太过美好,就总想着伸手去触碰,终于,你觉得离她越来越近,你以为很快就能够到了,可原来,那不过是你以为。
“呵呵!”
慕林琛嗤笑两声。
“说到底,你还是要嫁给他?”
男人眼中全是受伤的神情。
碧昂丝选择视而不见:“我不嫁给他难道嫁给你吗?”
慕林琛心中立即反问: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碧昂丝莞尔一笑:“他爱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嫁?”
男人深深的望着她,那张明艳的脸在他的视线里越变越模糊,声音却如零点的钟,一次比一次钝重,敲在心口上,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爱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
他们两情相悦,那他呢?
终究只是自作多情,连被同情可怜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女人,她好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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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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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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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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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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