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里原本有六发子弹,上次用了一发,还剩五发。
眼看着慕林琛又要接着开第三枪,碧昂丝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去夺他手里的枪。
但慕林琛死死的握住枪杆,她的力气小根本抢不过他。
碧昂丝并没有放弃,她颤抖的手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阻止他开出第三枪。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还要怎样,还想要怎样?”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威胁我了吗?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为我的孩子报仇了吗?
你以为你这样,那些你曾带给过我的,日日夜夜,锥心刺骨的痛就会说忘就忘记了吗?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不再去恨你吗?
不能,永远都不能。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恨你,更加的看不起你。
慕林琛,就算你现在死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我不会。
男人眼皮低垂,脸色白到接近透明,睫毛轻颤,嘴唇也有些发白,慕林琛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但他并不想在她的面前展示出来。
白衬衣已经全部被鲜血浸透,大腿更是疼到抬不起来,胃里一阵翻涌,口里铁锈味浓重。
慕林琛现在也十分会忍痛,如果不是怕吓到她,他早就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可,这些痛,相比较于当年童颜所经历过的那些,简直微不足道。
别说她不肯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去原谅自己。
所以他懊恼,他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逼自己去忘记,忘记她看向自己时,那一个冰冷而又陌生的眼神。
倏的,慕林琛抬起头,轻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他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可视线却又变作了模糊的一团,她就像是一团雾,让他看不清也摸不到。
但他知道,她还在,没有离开。
那张惨白的唇微一上扬,挤着笑:“我想你爱我,想你告诉我你是她,想你亲口说我没有认错人,可以吗?”
碧昂丝也望着他。
这是一个多么温柔而又专注的目光啊,是曾经的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目光啊!
但此时此刻看到,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慕林琛,他凭什么?
凭什么在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还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最深情,就他一个人爱而不得,就他一个人可怜兮兮。
可明明,被伤得最深最痛的那个人是她啊!
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她抱着自己毫无一丝温度的身体蜷缩在墙角,那是一种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痛。
慕林琛,这些你都体会过吗?
你在我的心上挖了一个大洞,然后拍拍屁股走了,你知道我一个人要缝多久吗,又要忍受怎样的痛才能将这一层皮连同坏死的肉,完好无损的重新缝上吗?
现在,好不容易我缝上了,才刚刚拆掉了线头,你又要来将它给撕开吗?
“你这个疯子,魔鬼,你想死,那好啊,我成全你。”
慕林琛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可手上的力道却是出奇的大,碧昂丝才不管这些,伸手就去抢,争夺中,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砰!”
第三发子弹飞出去,穿透了窗台上的玻璃,一时间,碎片四分五裂,溅得屋子里到处都是。
慕林琛呆若木鸡般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回过头,还是问道:“你是她吗?”
就算是骗我的,我也信,真的,我慕林琛此后一生,只信你童颜一人。
碧昂丝坚定的目光看过去,一字一句,撕裂一般朝他吼:“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Χiυmъ.cοΜ
她说了三遍“我不是。”
童颜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她碧昂丝。
一个从地狱爬出来寻仇的恶鬼。
她定要将从前那些伤她害她之人啃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也唯有此,她这四年才不算是白活,也唯有此那个为了救她而白白牺牲掉的“那个人”才不算白死。
慕林琛就假装听不到一般,双眼如星辰一般的闪亮,他伸出手要去摸一摸她的头,女人闪开。
男人朝着她轻笑:“傻瓜!”
“童颜,当年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其实她……”
这是慕林琛在倒地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想告诉她,当年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们的女儿还活着,可他太痛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疼痛蔓延过身体,让他没有力气去说话了。
可就是因为这一句彻底的激怒了床上的那个人。
女人原本灰蒙一片的眸子中迸出从未有过的阴毒。
她翻身下床,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血的男人,眼中毫无波澜。
呆呆的看了几秒,才蹲下身,先是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只是因为疼痛暂时的晕过去了。
确定他听不到自己接下来的话,碧昂丝大起胆子在他旁边的地板坐了下来。
她偏头看着地板上男人惨白到毫无生气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慕林琛,你怎么还有脸提到那个孩子,你配吗?”
空气沉闷无比,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慕林琛的一只手死死捂在自己被刀扎到的地方,鲜血从他的掌缝里流出来,男人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可那紧闭的双眸,还有偶尔颤动的睫毛都在碧昂丝,他很痛。
碧昂丝将身子往过移了移,唇凑男人耳边:“怎么?你很疼啊?”
这本来该是一句关心人的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就如同是腊月里的冰,冷到化不开。
“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不了啊?”
一声轻笑,又是一阵讥讽:“也对,同叶箐箐这只夜店里的鸡搅合在一起,的确是容易肾虚。”
她的手轻拍在男人的脸侧:“慕林琛,三十岁了,不服老不行啊!”
又扫一眼地上之人,这一张曾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她转过身,发出来一阵“啧啧啧”的声音。
“慕林琛你知道吗,当年你将我关在家里用铁链锁着我,逼着要我给你和叶箐箐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像你现在这么的痛。”
那一双如同淬了毒的眸子死死的望着地上的人,一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将他给拽了起来。
一双杏眸瞪得溜圆:“不,是比你现在还要痛千倍万倍,那个时候,你可曾问过我一句‘疼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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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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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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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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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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