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世界都停止了旋转。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承认,也不愿相信,可事实却血淋淋地摆在了她面前——自己被绑架的主事人之一,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达克!
那个虽然看似严厉,可芙妮雅却一直认为会支持她、保护她的人……出卖了她。
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像是一把无形的手拧住了心脏,让它隐隐作痛。
那种疼痛不像刀割,不像火烧,而是一种缓缓的,持续不断的折磨,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微痛,仿佛心脏被厚厚的云层包裹,无法透出一丝光芒。
芙妮雅的嘴唇开始发白,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两人的交谈终于停止。
过了片刻,脚步声渐行渐近,芙妮雅抬起头看着紧锁的牢门,门锁打开了,白逸安那修长的身影再次出现。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芙妮雅挣扎着开口:“是不是我父亲!是不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啊!!”
听着少女的哭嚎,白逸安微微一怔,看向了身边带着黑色头套的跟班。
“谁告诉她的。”
带着头套的跟班们一片茫然,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
白逸安却猛地拉住一个矮矮的,带着黑色头套的跟班,狠狠地扯到了房间中。
那个跟班踉跄着倒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可就在刚刚站起来的同时,白逸安健步冲到他的面前,一巴掌扇过去,黑色的头套被打飞,竟然露出了一个带着厚实眼镜的绿毛萌妹!
就连芙妮雅也不由自主地怔了怔,她也没有想到,绑架自己的劫匪,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存在……
白逸安一把揪住米粒儿的衣领,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双眼眸中,是无尽的阴冷。
“刚才一个小时之内,只有你进入过这个房间,说!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
“我没有……主人,我真的没有……”
“说啊!!!”
白逸安一声怒吼,可那绿毛萌妹只是无助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的泪花,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深深的畏惧。
白逸安冷笑一笑,将绿毛萌妹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紧接着,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地上的绿毛萌妹。
芙妮雅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想要开口,想要告诉白逸安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但是已经晚了。
枪声无情地响起,芙妮雅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绿毛萌妹的身上已经开了一个血洞。
只见那绿毛萌妹踉踉跄跄地站起,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角流着凄然的鲜血,有些悲伤的、无助地摇了摇头。xǐυmь.℃òm
“主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砰!”
枪声再起,绿毛萌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啊!!我的肚子!”
“砰!”
“啊!!!我的肾脏!”
“砰砰砰砰砰砰!!!”
“啊!!!我的脑,和我的心!还有我的大腿!不~~~~我要死了!!!”
绿毛萌妹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抬起了头:“主人,米粒儿要走了,要离开你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帮你做早饭了……”
“主人,你早上要吃一个韭菜盒子,喝一碗小米南瓜粥,还有两个香酥藕合,还有一个茶叶蛋,还有两个香菇青菜包……你一定要记得啊……”
白逸安一脸漠然地走到了绿毛萌妹的面前,手枪顶在了女孩的脑门,无情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肆意地响起,芙妮雅撇过头去,不忍心见到那脑浆与鲜血飞溅的场景。
解决掉绿毛萌妹之后,白逸安慢慢地走到了芙妮雅的面前。
他看着陷入绝望的少女,冷冷开口道:“就算你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芙妮雅小姐……在你父亲的眼中,你不过是妨碍他掌控「卡普空生物科技公司」一枚碍事的棋子罢了。”
“不……我不信,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芙妮雅疯狂地摇着头,可很快,一团满是药味的白布捂在了她的嘴巴和鼻子上,白逸安的力气很大,她的双手几乎都无法摇动他的一只胳膊。
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起来,芙妮雅感觉自己被白逸安扛在了肩膀上,然后走出房间,朝远处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走去。
芙妮雅只感觉白逸安打开了车后盖,把她整个人丢了进去,然后将后盖盖上,锁死。
不久之后,她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而此时那白布上的药力发作起来,她感到越来越困,便慢慢地在颠簸中睡了过去。
……
……
现实世界。
联邦,北州,十万大山。
山是奇伟的山,山是巍峨的山,山是绵延八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
十万大山。
联邦的极北之地很冷,冷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这里没有似锦的繁花,没有凄切的寒蝉,没有飘零的红叶,没有无常的风月。
这里只有荒芜了人烟的十万大山。
这里只有肯在十万大山中倔强的雪松。
这里只有雪,和山一样,绵延八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这里,笼罩一切,包罗一切的东西是雪,山上是雪,路上也是雪,逼得千山留不住莺啼燕语的是雪,逼得万径冰一壶萧萧瑟瑟的也是雪。
唯有一处不是雪。
那处不是雪的地方,叫寒江。
寒江很大,比目光还要大,大到目光只能从江岸望到江心,却不敢窥探对岸的景象。
寒江很冷,比雪还要冷,冷到雪都不敢在江中化开,生怕自己会变为更刺骨的水。
寒江很静,比沉默还要静,静到你不知道涟漪为何物,感受不到那悄然而逝的流水。
它从不可知之地来,向不可知之地而去。
而在下着大雪的江面上,一舟,一竿,一渔翁。
独钓寒江。
那是上了年纪的老渔翁,因为戴上了遮雪的斗笠,所以看不清面容,只是觉得他下巴的胡子,是不是那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
天地之间是如此纯洁而寂静,漫天飞雪,万籁无声;老人的身体一动不动,和江水一样静,仿若雕塑,让人有一种他已经死去的错觉。
不过,就算死在这浩瀚如画的江雪中,那也应该是一种幸事。
老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微微抬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岸边,有人踏风雪而来。
那是一个冷俊到极点的男子。
棕黄色的大衣在雪中微微扬起,似是与雪共舞一般,雪白的短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雪野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从雪中来。
风景如画,只是画中多了一串脚印,蔓延至江边。
冷峻男子望了望江心,江中无雪,而船篷上,渔翁的蓑笠上尽是一片白色,于是小舟便成了大雪纷飞中隐约可见的景致。
想到那个惫懒的渔翁大概不会划舟来岸边接自己,冷峻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身形微动。
于是雪便从他的肩头落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岸边留下了一道残影,栩栩如生,渐渐消散于风雪。
呼吸间,老人的船,微沉。
那冷峻男子,竟然在一瞬之间,出现在了小舟之上!
“哎!你怎么这么重啊,小心惊了我的鱼!”
冷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
“这样寒冷的江水中,怎么可能有鱼。”
老人听了这话立刻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立起,回身怒视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冷峻男子,口中的唾沫几乎要喷到男子的脸上:“哎哟我靠,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想否定我一天一夜的劳动成果还是怎么滴,你看船舱里面!”
冷峻男子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偌大的船舱里面只有三四条鱼,却异常巨大,几乎每条鱼都有一头牛那样庞大的体型,这样原本很大的船舱竟显得有些拥挤。
冷峻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转头望向老人道:“嗯,的确有不少的收获,不过,不知道副局长这么着急地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切——我找你非要有事吗?就不能找你钓钓鱼,交流一下感情?”
老人一脸无趣地转身坐下,继续拿着竹竿吊起鱼来。
冷峻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船头,安静地望着天地间苍然起舞的白雪,等待着老人的下文。
“曦光城要出事了。”
“曦光城?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冷峻男子有些不解。
“联邦管辖地,共有九州十三城,其中的一城,就是曦光城……也是「冥魂永狱」所在的地方。”
冷峻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平静问道:“冥魂永狱?不是青禾在那里么,以她的身手,能出什么事情?”
“自然没有出事,否则,我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到这里钓鱼?”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现在虽然没有出事情,不代表以后不出事情……如果情报没错的话,「冥魂永狱」要被劫狱了。”
冷峻男子再次皱了皱眉:“劫狱,谁敢?”
“白逸安。”
“白逸安是谁?”
“曦光城五大财团之一,白氏集团的公子哥,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过,他的背后,是酒色财。”
当酒色财三个字出现的时候,仿佛整片天地都沉默了几分。
“原来如此。”
冷峻男子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当初我就建议局长大人,斩草要除根,尤其是像酒色财这样的危险分子,哪怕牺牲再大,都要将他彻底斩杀……可当时而身为副局长的你,却没有进行任何劝说。”
“喂喂喂,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老人嚷嚷了起来,“我那天被小人暗算,拉了三天肚子,屎都拉出来了好几斤,整个人都虚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去看住酒色财,至少,不要让他参与到劫狱的过程中。”
沉默,良久的沉默。
冷峻男子看着平静的江水很久,终于开口——
“嗯。”
简简单单,就一个“嗯”字。
冷峻男子转身便要走,却被老人叫住。
“就你一人去?不带着「生绝俱灭」吗?”
冷峻男子停下脚步,轻声道:“「生绝俱灭」是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杀手组织,对联邦有着大用……现在你让我带他们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如果现在的我都不能拦住酒色财,再多人过去,都没有任何意义。”
老人默默凝望着船头渐渐散去的残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喃喃自语道:“确实,连洛水三千和戏尊都失败了,现在的酒色财,比起当年,似乎更恐怖了一些……”
“更何况他闭鞘养剑了十年,当那一剑真正挥出的时候,除了局长,不知道能有谁,能够真正挡住那柄剑。”
这时——
江心微动,竹竿微沉,鱼线突然绷得笔直。
然后整个江面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江水汹涌澎湃,一浪接一浪的怒潮——只是在这动荡不安的江面中,一叶小舟岿然不动,仿佛定格的画卷。
竹竿已经弯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但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有断裂——那必然不是一根普通的竹竿。
老人起身,单手提竿一声轻喝。
一只十丈余长的巨兽破江而出,嘴中还紧紧咬着成牛大小的鱼!原来老人船舱中放的鱼,竟然只是鱼饵!
如此庞大的东西会是有多重?竟是被老人一根钓竿甩飞上天!
那巨兽被钓出来甩上半空!
竟然是灾变之后,一条受辐射而产生异化的鲲兽!
“傻比玩意儿藏了那么多天!冻了老子半死,可特么让老子找到你了!”
老人气得破口大骂,想了想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然后悻悻然坐下,装作仙风道骨的样子。
“咳,终于等到你现身了,孽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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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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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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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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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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