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白逸安,轻轻偏了偏头:“白逸安先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逸安淡然一笑,看着那双凄美的眼眸,缓缓开口。
“为什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奥菲莉娅小姐,你的这双「真实之瞳」,可以看破任何的虚幻世界与生死规律……就连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离别相知,都能在你的眼中看见。”
“既然如此,那不妨看一看,我为什么会认得你。”
“说不定,我和你一样,都是生而知之者。或者说,这世界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呢。”
真实之瞳?
生而知之者?
站在白逸安身后的夏梓浠皱了皱眉,并不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然而听着白逸安淡然的话语,奥菲莉娅那双凄美的眼眸却微微眯了起来,她低下头沉思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
“您连「真实之瞳」都知道,不得不说,革命军也好,圣教也好,真是小看了您呢。”
她抬头,莞尔一笑,可红唇轻启间的话语,却又如此冰冷——
“既然您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么,我也只好请您……去死了。”
奥菲莉雅的话音刚落,那些被「影溯」所复现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年轻的首领,那些革命军,他们的色彩渐渐剥落,又变成了流动的影子。
这些阴影的河流,汇聚到奥菲莉雅的脚下,化成一团漆黑的水面,一道道黑色的液体触手,猛地缠住了女子的雪白双脚,像是墨水染黑白纸一样,慢慢地往上攀爬。
“旧印永存,记忆身死,神明陨落,圣界重开……”
“优格索托斯,您的侍从在此呼唤您的怜悯,呼唤您知识与智慧的化身……”
“衔尾之蛇,万物归一,群星归位,混沌永生……”
嫣红玉嘴轻声念诵着咒文,随着低声念诵,奥菲莉雅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了起来。
当黑色液体浸染了她的玉足时,她感到了蜂拥的黑暗扭曲的气息从脚底传来,那是一种无比深邃的绝望,让修炼精神异能的她也忍不住为之战栗。
奥菲莉雅似乎穿越了时光隧道,化作洪流中的一条蛇,承受着这个世界千百年间的灾难与悲剧,感受着其中的憎恨、茫然、悲痛、绝望、焦躁、恐惧等负面情绪。
“啊……啊啊啊……”
奥菲莉雅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地痉挛着,似乎眼前这具由阴影汇聚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绝望与痛苦!
她雪白的肌肤被染成深沉的墨黑,水蓝色的衣裳被彻底腐蚀殆尽!
茫然无神的奥菲莉雅挣扎举着被墨水染黑的玉臂,看着一滴一滴的黑水从臂上缓缓流下,然而更多的黑水,却更加急速地涌上全身,更多的罪恶与憎恨,永无止境地填塞了整个身体。
“啊……啊啊啊……”
只是一瞬,奥菲莉雅全身绝大部分都被漆黑的墨水所包覆住,只剩那张染满痛苦、国色天香的美丽娇颜还未覆住,她就像是浑身罪孽的罪犯在神的面前虔诚忏悔,迎接真神的到来!
荒古而苍凉的气息,在夜色中,缓缓降临。
那庞大而厚重的压迫力,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抬头,白逸安首当其冲,只感觉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泥淖与深渊,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却依旧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啊……”
随着那漆黑的墨水覆满了她的娇颜,终于,奥菲莉雅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奥菲莉雅身上肌肤激起一波波的黑色涟漪,缓缓地往肌肤内的毛孔渗入,化作漆黑的鳞片。
是的,是鳞片。
黑色涟漪缓缓褪去,一条巨大的黑色蛇躯缓缓浮现,而那被黑水所覆盖的,正在不断蠕动的人形面孔,传来了奥菲莉雅模糊不清的声音。
“再见了,白逸安先生……”
“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得以安息……”
“蛇葬!”
奥菲莉雅留在这个躯体中最后的残存意识,终于消失,而她头部的黑色涟漪,也终于完全退散,露出了变化后的狰狞模样——
那是一条黑色的巨蛇。
恐怖,阴冷,绝望。
那双竖瞳之中,散发着惊人的杀意!
白逸安心中微沉,正因为成为了异能者,他反而更能体会到巨蛇的恐怖……
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他扭头看去,执事小姐已经无力地瘫痪在地、脸色无比苍白。
白逸安皱了皱眉,在巨大的压迫下,勉强挪动脚步,挡在了夏梓浠的面前。
黑色巨蛇缓缓游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逸安,那双竖瞳中满是戏谑,仿佛在看着一只卑微而渺小的蛆虫。
下一刻,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吞了过来!
然而看着近在眼前、锋利无比的毒牙,白逸安的嘴角却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那笑容很是不屑。
因为,就在那条黑色巨蛇扑过来之际——
空气,突然沉闷。
风声,渐渐消失。
白逸安听到了自己缓缓的心跳,冗长的呼吸。
他看到了水坑中的涟漪,悠悠地扩散。
几片落叶,定格着飞翔的样子,月光,是死一样的温柔。
而那只黑色巨蛇还在保持着吞噬的模样,那锋锐的毒牙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可它却以这样的姿态凝固在夜色中,诡谲而奇特。
画面凝滞,天地仿佛沉睡了一般。
而就在这片凝滞沉睡的天地中,传来了安静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
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穿了身洗的有些发白的中山装,眉如远山,眼如日月,看起来极清爽干净,淡然的眼神仿佛大海一般平静深邃。
他手中拎着一个酒壶,有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落拓不羁。
他走到白逸安面前,站定。
黑色巨蛇带来的窒息感已经完全消失,白逸安盯着那只黑色巨蛇,皱了皱眉。
“酒叔,这是什么?”
酒色财轻轻抿了一口酒,摇了摇头:“不知道。”
似乎看出了白逸安眼中的疑惑,他微微一笑,有些无所谓地开口:“也不需要知道。”
“毕竟,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那树枝干枯瘦小,歪歪扭扭。
可白逸安却感觉对方捡起了一柄剑。
锋锐无比,可破万物的剑。
酒色财拿着树枝,轻描淡写,随手一划。
裂帛似的声音响起,黑色巨蛇仅仅坚持了一瞬,便碎成了漫天星屑。
白逸安隐约间,听到了酒色财出剑的声音。琇書網
如春雷惊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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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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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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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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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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