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不紧不慢的话语中,马大壮终于打断了他一次,因为第五夜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像游鱼一样的反曲军刀。
当马大壮咬着牙问出这句话时,第五夜晃着手上的刀才停了停,看了反曲军刀一眼。
“哦,这个啊……刀啊,当然是刀。我刚才说到哪里?嗯,为了正义和公平的世界……算了算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第五夜拿着刀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目光望着马大壮,然后顿了顿,低头看手上的刀,用手碰了碰刀尖:“说说今晚的事吧,我一直觉得财团那帮人挺蠢的,白家的公子也不例外,当然是个废物,更何况大家都那么说……”
“我觉得计划得很好,把他弄到董事会里面去,正好把我的人救出来。可是很奇怪啊,革命军死了几百个精英,两个手下……嗯,还有一只养了很久的宠物。”
他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旋即又淡然了下去:“那个叫白逸安的东西,我很讨厌。”
“嗯,其实呢,你认不认识他,不重要,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很在乎那个女孩对吧……而你们,又是那个女孩的亲人朋友,对吧……”
“至于为什么把你们都叫过来,当然是为了杀人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杀人嘛,想杀就杀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第五夜瞧着他,目光恳切,手中刀锋转动:“所以,我说这些,你可以理解吗?”
马大壮牙关颤动,眼中闪过一丝决意,手迅速向腰间伸过去——那是他早就藏好的一枚手雷。
可就在这时,光影如羽毛般散落,一身水蓝色衣裳、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女人,出现在了第五夜的身旁。
那一对蕴含着无数凄美哀怨情绪的美眸眨了又眨,像是想起了无数的往事一般。
于是,马大壮的动作便在那双凄美眼眸的注视下,缓缓凝滞。
夜风冰冷地吹来,第五夜手中的刀锋转向上方,定住。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谢谢理解。”
平淡的话音落下,第五夜一刀刷地捅进马大壮的肚子里,然后握住刀柄,猛然拉了上去。
清冷的月光下,鲜血喷上了天空。
腹腔里的东西,仿佛是一滩烂泥一般,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耳边传来了嘶声裂肺的哀嚎,一直看完整个过程的牛根生“啊”的大叫,臃肿的身躯想要拼命冲过来,却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滚烫的眼泪,混着鼻涕和口水,就那样流了下来。
“我草拟吗啊!你是革命军啊,草拟吗的你们这算什么革命军啊!!!”
牛根生身后的士兵请示要不要动手。
第五夜摇了摇头,不管那些溅在自己身上的血液,淡淡道:“很久没有人敢骂我了,让她多骂一会儿,不打紧。”
牛根生颤抖的身躯被拉了起来,眼睛中充满了仇恨,死死地盯着第五夜。
“第五夜是吧!你妈了个比的狗草的东西!还好老娘早就把水水送了出去,哈哈哈,革命军死的好啊,早知道你们是这么一帮狗草的几把玩意儿,老子……”
听着不堪入耳的话语,第五夜揉了揉额头,手中的军刀猛地挥出。
咒骂声戛然而止。
牛根生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她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透过指缝不要命地涌了出来。
杀鸡好像就是这样杀的吧。
第五夜将军刀随手扔在了地上,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方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手。
地上,牛根生看着已经成为尸体的马大壮,眼中是愤怒和悲伤,以及更多的,不舍和遗憾。
老马……还好,咱们将水水送出去了呢。
那可是财团的公子,很厉害的大人物……比什么帮派的老大,要厉害太多了吧。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她知道自己就将死去。
于是,过去的点点滴滴,从牛根生的心底慢慢地浮现了上来——
那日是一场大雪,她警惕地看着马大壮怀中抱着的一个摇篮。
--呵呵……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一个小娃娃,丢了怪可怜的。他有些憨厚地挠了挠头。
那日是一场集市,她牵着小女孩的小手,小女孩一脸倔强地看着那根草桩。
--我要吃糖葫芦!--你吃尼玛了个狗臭屁。她嘴上骂着,还是打开了装钱的手帕。
那日是一场午后,她编着草鞋,小女孩捧着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发出嘿嘿嘿的傻笑。wWW.ΧìǔΜЬ.CǒΜ
--牛婶婶,你说我能当悍匪吗?--你说尼玛呢?小女孩眼睛闪闪,她大惊失色。
那日是一个夜晚,小女孩哼哼唧唧地睡着了,她和马大壮在那里小声地交谈。
--你真想把咱家姑娘交给他?--去吧,总好过这里,连口干净的水都没有。她看着说着梦话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
……
世界越来越暗,牛根生松开了捂住脖子的手,嘴角拼命努力着,努力着。
努力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我爱你,水水。
你要记得我……
那双眼睛,终于缓缓地闭了下去。
第五夜看着失去了声息的妇女,淡淡开口道。
“其他人,就拜托圣女殿下了。”
身畔,蓝裳丽人轻轻点了点头,她上前一步,和第五夜并肩站在一起,手中撑起了一柄洁白的雨伞。
那双凄美的眼睛,看着身后那一排哭叫的人,微微一笑。
那仿佛是来自天界最圣洁、最美丽的天使,所发出的蛊惑微笑。
仿佛是让众生沉溺其中的毒药。
然后,那些村民的脑袋突兀地涨起,猛地炸开。
鲜血与脑浆,像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崩落,落在了撑起的伞上。
“真漂亮……”
第五夜发出了一句淡淡的慨叹,轻轻打了个响指。
然后,六个穿着白氏集团员工制服的革命军走了过来。
他们在第五夜面前站定,眼中散发着强烈的狂热。
“你们小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应该清楚怎么做吧。”
“是!首领!”
六个人面对面转身,举起枪,开火,倒地,然后被其他士兵拖拽到那片死尸之中。
又来了几人,将两把枪熟练地塞在了死去的马大壮手中,紧接着对马大壮的尸体开了几枪。
“让宣传部队把今晚的事情散播出去。记住,白氏集团发动了针对村庄的人体实验计划,被革命军外围部队歼灭,精英队员马大壮不幸牺牲,我们将永远铭记死去的这位兄弟。”
“再给附近的村庄发一些物资,以示慰问……”
初秋的夜风又吹过来了,浸着远比严冬更为冷酷的冰凉,拂过了小小的村落,拂过了满地涂鸦般的鲜血,拂过了那些冰冷的尸体。
人影渐渐散去。
远处,传来了野狗的低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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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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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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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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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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