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气哼哼的跑去客厅打算直接找宋青柚问清楚,但当他站在门口看到宋青柚坐在阳台的藤木椅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时,他忽然又问不出口了。

  那抹背影太孤单萧瑟,仿佛和这个时空隔绝了一般。

  云念不敢再上前打扰,动作很轻地把门关上了。

  其实宋青柚没那么伤感,她只是想事情想的出了神。

  她在想如果这份亲子鉴定结果证明自己不是宋远的女儿,和宋远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那她后面应该怎么打算。

  宋青柚做事总是会预算好结果再去做。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

  所以她必须想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自己真的和宋远没关系,那她会是宋柠和谁的女儿?这件事宋远知道吗?还有外公,他知道吗?

  宋青柚其实挺佩服宋柠的,她真的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二十年来对自己的父亲和女儿不管不问。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她却一次都未曾在他们面前露过面,甚至不惜隐姓埋名,放弃宋柠这个身份。

  宋青柚自问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宋柠这样。

  所以就目前来说,她还没有做好去见宋柠的准备。

  这份亲子鉴定,宋青柚暂时没有拆开的打算。

  晚上傅闻州回来,看到客厅茶几上摆放的那份文件没有一丝一毫拆封过的痕迹,很明显它的主人没有动过。

  傅闻州在原地驻足几秒,踱步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那封孤零零的文件往楼上走。

  卧室里台灯泛着微弱的光晕,宋青柚侧身躺着藤木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月亮透过玻璃窗映照在她的脸上,原本就清透漂亮的五官变得更加夺目精致。

  她看的出神,连脚步声逐渐逼近都没有发现。

  傅闻州弯腰将一件羊绒毯子披在她身上,随即在她眼尾落下一个轻吻。

  嗓音像是在沙砾里滚了一遭,带着粗粝的质感:“夜里冷,怎么穿的这么少。”

  宋青柚很慢地转过头,目光和他的撞上,心脏悸动了下:“忘记了。”

  忘记穿了。

  傅闻州语气无奈又宠溺:“姐姐,你怎么什么都忘。”

  宋青柚不好意思的垂眸:“下次不会了。”

  傅闻州说:“我看茶几上有份文件,我就顺手拆开看了。”

  宋青柚一怔:“你拆开了?”

  傅闻州低声应道:“拆了,一份亲子鉴定,结果是你和宋琛不具备血缘关系。”

  宋青柚想了一个下午的事就被他这么简单的说了出来。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宋青柚发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原来她和宋远真的没关系,她身上没有流着那个人渣的血。

  宋青柚慢慢地笑了,由衷道:“挺好的。”

  是谁的血都比是宋远的强。

  想了想,她问:“你说宋远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吗?”

  傅闻州眸色漆黑,嗓音低沉:“不知道。或者说,不敢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傅闻州轻嗤:“知道了他还怎么名正言顺继承宋家的产业,所以就算知道也得装不知道,当年他在产房和宋柠大吵一架,宋柠或许为了报复他说出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会产生想要宋柠死的念头,要不然宋柠一旦要跟他离婚而孩子又不是他的,那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毁了。”

  顿了顿,傅闻州冷笑道:“所以他必须杀了宋柠灭口,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宋柠会跑。”

  宋青柚蹙眉问:“那为什么之前我去监狱的时候他不告诉我这件事?”

  傅闻州蹲在她身侧,他个子高,即便是蹲着也能和宋青柚平视,闻言似笑非笑的说:“我的傻姐姐,不告诉你才能报复你。”

  “什么?”宋青柚愣住。

  傅闻州说:“只要你是他的女儿一天,他对你做过的事,你童年的遭遇就无法被释怀,他想要你永远记住曾经因为他,你在宋家过的有多么不堪。”

  宋青柚面色沉了沉,语气有些冷:“你当初下手太轻了。”wWW.ΧìǔΜЬ.CǒΜ

  这回轮到傅闻州愣住了:“你不是不愿意我动手的吗……”

  宋青柚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身:“宋远这种人,死不足惜。”

  “那倒是。”傅闻州赞成道,蹲久了腿有点麻,他在身后低笑:“姐姐,拉我一把。”

  宋青柚停住脚步回头,好笑地看他:“腿都好的差不多了,还要人扶,这么娇的吗小傅总。”

  傅闻州面色淡然,骚话张口就来:“主要是想要姐姐牵手。”

  宋青柚好整以暇地低眸看他:“再多叫几声姐姐听听。”

  傅闻州在这方面向来没什么节操:“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他嗓音低沉,带着性感的磁性,每一声姐姐都仿佛过电一般从宋青柚的耳膜穿过。

  这样的声音再配上这张帅到惨无人道的脸,饶是宋青柚都险些把持不住。

  她轻捂住唇,佯装咳嗽,但微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你……你怎么这么……”

  到底脸皮薄,宋青柚做不到像傅闻州那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抬手握住傅闻州伸过来的掌心,想要将人拉起来。

  她力气很小,这点力道对于傅闻州来说跟挠痒痒似的,起不到一丁点助力作用。

  但傅闻州却不吭声,像是真被她拉起来一样,起身的同时手腕用了些力,将人顺势拉进怀里,从身后单手将人圈起来。

  宋青柚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被吓了一跳,嗔怪的看他一眼:“不是能起来嘛。”

  傅闻州眼皮微掀:“不是说了吗,想牵姐姐的手,想搂姐姐的腰,还馋姐姐的身子。”

  宋青柚:“……你要不要脸!”

  傅闻州低笑,声音带着点儿玩世不恭:“要你就行了,要脸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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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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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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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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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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