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康低递过去一支烟,傅闻州没接,嗓音微冷:“戒了。”
“戒了?”傅康微惊。
傅闻州目光淡淡,侧脸线条利落,声音似雨后的初晨,沁着点凉意:“嗯,伤好之前柚柚不让抽。”
傅康了然,随后道:“已经解决了,要给他收尸吗?”
傅闻州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透着几分狠戾,语气却非常平淡:“犯不着,让野狗抢食不是挺好的吗。”
傅康微微点头:“少爷,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私下时,傅康一般都叫傅闻州少爷。
傅闻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车窗上敲了敲:“把他给我看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事,一个月后把人平安带回来。”
傅康并不常在傅闻州身边,和傅南傅北这样的近身保镖不一样,傅康需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傅闻州,他还是傅家的一把刀。
平日藏拙,然开锋必见血。
傅康只管出鞘,而善后则由其他藏在暗处的人负责。
他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并且只遵守傅闻州一个人的命令。
傅康并不知道云念是谁,但主子吩咐的,傅康只会照做不会多问。
“是,少爷。”
“嗯。”傅闻州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云念扒着门,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声音,他能感觉到这辆车不一般,比如车窗玻璃和普通的不一样,看上去倒像是防弹玻璃,还有车型也改造过。
云念虽然一直待在小岛上,不曾接触过外界,但师父会跟他说很多东西,也带回来很多书教他,他懂得东西并不少。
直觉告诉他,傅康不光长得凶,看着也不好惹。
他有些后悔没跟傅闻州商量一下,这还不如傅北那个闷葫芦呢。
云念眼巴巴地看着傅康上车,害怕地缩着脖子,“康……康叔,你好。”
傅康从后视镜睨他一眼,眉骨上那道疤上挑了几公分:“我很恐怖吗?”
云念使劲摇头:“不不不不不……不恐怖!”
傅康觉得这小孩蛮有意思,挑挑眉没再逗他:“去哪。”
“啊?”
“我问你去哪。”
“哦哦,海州,在地图最南边的一个沿海小城市。”云念尽量让自己说的清楚,他没有来去过师父的家乡,只能凭记忆中师父说的话去复述。
傅康:“嗯。”
车辆渐行渐远,傅闻州单手插兜,姿态懒散,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刚回屋,微信就响了一声。
傅闻州寡淡冷漠的神情切换的天衣无缝,兴高采烈的点开微信,当看到信息提示是顾白发的后,表情再次恢复原状。
顾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们?你丫眼里是不是没我们这帮兄弟了?傅闻州,你可真行,有了媳妇就把手足给忘了是吧!
傅闻州:滚。
顾白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天,半晌发过来一个气炸了的表情包。
顾白:你伤好了没?
傅闻州:嗯。
顾白:……
顾白:多打两个字你是会死?
傅闻州:会。
顾白:………………
顾白:晚上出来,哥几个给你办了个洗尘宴,带上你老婆一起。
傅闻州看到信息,烦躁地皱了下眉,冷冷回:她没空。
顾白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为什么没空?”
傅闻州冷呵一声:“我家柚柚每天都要赚钱养家,你以为像你似的整天游手好闲吗?”
顾白嘴角抽了抽:“你夸宋青柚就夸宋青柚,能不带着侮辱我吗?我招你惹你了,晚上过来,老地方,徐泽湛还有观南他们都在。”
傅闻州语调懒散:“我得跟我媳妇报备下,她同意我就去。”
顾白翻了个白眼:“你丫有毛病吧?”
“滚。”傅闻州面无表情道。
顾白早八百年就看出来傅闻州是个妻管严了,他哼了声说:“你必须给我来,这洗尘宴就是为你办的,你这个主人不来,我们还喝个什么劲。”
傅闻州扔下两个字:“再说。”
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那头顾白无语至极,扭头就跟徐泽湛告状:“我真服了傅闻州了,一天到晚嘴巴不离宋青柚三个字,出来喝个酒还得跟他媳妇报备,我以后可千万不能找一天到晚管我的女人当老婆。”
徐泽湛翻阅文件的指尖一顿,抬眸问他:“你想找什么样的。”
顾白坐在徐泽湛的沙发上,跟个大爷似的吩咐徐泽湛:“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徐泽湛闻言,起身去帮他接了杯水。
顾白三两下喝完把空杯子还给他:“还是阿湛好。”
徐泽湛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说:“这杯子是我的。”
顾白一脸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是你的怎么了,是你的难不成我不能用吗?你能不能别这么抠,咱俩小时候还亲过嘴呢,喝你口水怎么了。”
徐泽湛神情意味不明,淡淡道:“幼儿园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顾白翘起二郎腿:“你管我,我就说,我天天说。”
徐泽湛冷不丁笑了声,笑意发凉,顾白被他笑的有点心发慌,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扯开话题:“我以后得找个漂亮温柔,知书达理的人当老婆。”
徐泽湛嗤道:“人家看的上你吗。”
顾白顿时不服气道:“怎么看不上了,我妈最近给我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就是这款,周末我还得去跟人家约会呢,说不定明年今天我妈就抱上大孙女了。”xǐυmь.℃òm
他说这话完全是被徐泽湛激的,顾白就是见不得徐泽湛瞧不起自己,从小到大他最烦徐泽湛一副比谁都懂的样子。
显得他很无知。
徐泽湛神色很淡,眸底看不清情绪,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祝你好运。”
然后转身回到书桌后继续看招标文件。
顾白楞了楞,他总感觉徐泽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顾白莫名有些心虚:“徐泽湛,晚上夜色你去吗?”
“嗯。”
顾白听见他答应,默默松了口气。
又摆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徐泽湛,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怎么样。”
徐泽湛笔尖划出一道长痕,抬眸看向没心没肺的顾白,勾唇道:“行啊。”
顾白被徐泽湛盯的浑身发冷,他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发起牢骚:“你这也太冷了,暖气都舍不得开吗。”
徐泽湛头也未抬地说:“遥控器在茶几上,自己开。”
“哦。”顾白开了暖气,又觉得无聊了,撑着下巴看徐泽湛:“阿湛,你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当老婆啊?”
徐泽湛抬起眼皮,眸色冷淡:“我不打算娶女人。”
“什么?”他的声音夹杂着暖气的呼声,顾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泽湛没什么表情的重复:“我是gay.我喜欢男人,天生的,所以我不打算和女人谈恋爱,即便是结婚,我也只会跟男人结婚,听清楚了吗?”
徐泽湛这番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炸在了顾白的头上,把他炸的头晕耳鸣。
顾白一脸错愕地楞在原地,半天才消化了这个逆天的信息,嘴角艰难的扯起一抹弧度:“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真的。”
徐泽湛声音听起来非常无情:“谁告诉你我是在跟你开玩笑,顾白,不想被一个gay缠上,你就滚远一点。”
顾白再次楞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默不作声的站起来,“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徐泽湛盯着顾白的背影,眼底爬上几分落寞,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像是在自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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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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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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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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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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