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灯光光怪陆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

  傅闻州欣喜地起身,在看到宋青柚那一瞬,一整晚的浮躁和气闷霎时消失不见,他个子高,步子也大,三两步就到了宋青柚面前。

  “你来接我的?”傅闻州那张出挑地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神色:“我就知道你还在意我。”

  宋青柚的视线只淡淡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随即便越过他望向卡座上坐着的女孩。

  傅闻州毫无所觉,一手拿过外套放在臂弯,一手牵起她的掌心,“这里烟酒味太浓了,你闻不了,我们回家吧。”

  宋青柚冷眸半阖,雪肌于灯光下似是染了一层薄薄的霜,“抽烟,喝酒,你能耐了傅闻州。”

  傅闻州楞了楞,看着宋青柚冷淡的眼神,没来由地,心里蹿上一股恐慌,他急忙解释:“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两杯,烟也刚抽一根,我……我没有不听你的话,你别……”

  “嗯。”宋青柚打断他。

  顾白察觉一丝不妙,赶紧起来解释:“这姑娘是我们叫来的,和闻州没关系,你别误会。”Χiυmъ.cοΜ

  徐泽湛揉了揉眉心,“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堆上一层笑意:“我跟观南就是觉得她有点像你,所以让经理带她过来玩玩,没别的意思。”

  许清然内心打怵,她尴尬地站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许清然忍不住多看了门口那女人两眼,她实在太美了。许清然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美的不像这个凡间的人。

  不光是美,还有周身的气质,和那美到虚幻的五官一样清冷,像是山峦之上经年覆盖的积雪。

  怪不得能把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迷成这样。

  许清然看的失了神,等反应过来时,才想起来解释:“你好,我叫……我叫许清然。我是酒吧的服务生,在这里兼职的,我……其实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像。”

  对方比自己好看的太多了,两个人顶多五官有些地方神似,可许清然身上没有那种清尘绝艳的气质。

  自然不好意思去比。

  很奇怪,正常来说她只要解释清楚情况就好,没必要自报家门。

  可不知道为什么,许清然就是想要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

  出神时,对方说话了,嗓音很清,像是夜空里那抹上弦月。

  但却不是对自己说的。

  “觉得像,就把她带给傅闻州?”宋青柚目光凉薄:“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下傅闻州这帮朋友的面子。

  按道理说,他们该生气。

  毕竟蛇鼠一窝这个词听起来实在不大好听。

  可偏偏,这会没一个人出声反驳。

  沈观南自觉这事因自己而起,语气略为抱歉:“宋小姐,这事的确是我做的欠妥,和闻州确实没关系。”

  傅闻州心脏直打突突,他莫名生出来一种如果这个时候不解释清楚,只怕再也抓不住宋青柚了的感觉。

  所以该甩锅时一点都不含糊。

  “柚柚,真跟我没关系,我没觉得你们像。”傅闻州急道:“刚刚你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教我怎么哄你,我们什么都没做。”

  傅闻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人不是他找的,罪还得自己受。

  “不重要。”宋青柚忽然说。

  傅闻州彻底傻了:“什……什么?”

  宋青柚语气平淡:“我说,不重要。”

  傅闻州怔在原地,眉头皱的很深:“柚柚,你说清楚,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宋青柚拢了拢衣袖,“不重要就是不重要,你慢慢玩吧,我先回了。”

  她转身的决绝,没给傅闻州再次开口的机会。

  傅闻州怔然半晌,直到那抹背影快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猛然清醒,快步追了过去。

  顾白脑门一黑:“他两要是分了,傅闻州能杀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徐泽湛沉吟片刻:“这事是我们做的过了,换谁来看到自己男朋友身边坐着个跟自己很像的女孩,心里都会介意。”

  沈观南咋舌:“我也没想到宋青柚会来。”

  许清然插了一句,眼神有些不解:“因为她爱他啊,所以才会在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来酒吧找他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顾白怔楞了下,随后说:“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许清然抿着唇,低头不说话了。

  顾白见状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女孩,更何况今天这事的确是他们自己欠考虑。就跟经理说以后他们点的酒全算在她酒单上。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外面寒风呼啸,宋青柚前脚坐进车里,后脚傅闻州就跟了进去。

  宋青柚侧眸望向窗外走马观花一般的街头,一字未提。

  傅闻州心里越来越慌,可他又觉得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做,不懂宋青柚为什么生气。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不理自己。

  傅闻州小心翼翼地开口:“刚刚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我累了。”宋青柚眉眼染上倦色,“回去再说吧。”

  说完便阖上了眼。

  傅闻州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只能全部咽回去。

  他看着宋青柚疲倦苍白的脸色,心都快要疼死了,这时候他想回到白天去掐死跟她吵架的自己。

  傅氏是他的,SY也是他的。

  她不愿意找自己就不愿意好了。

  为什么要跟她吵架呢。

  天寒地冻还半夜过来酒吧找他,明明她一点都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的。

  傅闻州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慌感席卷了他整个心窝。

  那揪住心口的一点情绪,后来傅闻州才知道那叫后悔。

  他不再出声,不敢打扰她休息。

  车子到了地方,傅闻州伸手想将人抱起来,掌心刚刚触碰到那片雪白肌肤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别碰我。”

  宋青柚倏地睁开眼,没有管楞在那里的傅闻州,下车径直往家里走。

  宋常试探道:“小傅总,你和小姐怎么了?”

  傅闻州摇摇头,“没事。”

  宋常便没有再问。

  傅闻州眼眸微垂,盯着自己抱空的手,神情落寞。

  但他没敢耽搁,推开门迅速追上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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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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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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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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