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柚换了衣服,给宋常打了一个电话。
“常叔。”
宋常正在外面办事,铃声一响他就接了起来:“怎么了小姐?”
宋青柚说:“宋时那边怎么样了。”
宋常道:“已经上套,现在他把旗下值钱的项目全都压给了青柠,到时候我们一收网,宋时就什么都没了。”
宋青柚想了想,说:“收网吧。”
“现在?”宋常疑惑道:“之前不是说年后吗?”
宋青柚淡淡地说:“快过年了,宋家总要鸡犬不宁些,这个年才能让他们难忘。”
宋时和宋微在宋家并没有股份,宋琛手上那点还是他那个当秘书的妈硬帮他筹谋来的,宋时和宋微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并不擅长豪门里的尔虞我诈。
所以在宋时身上,宋青柚只要他在宋氏失信,从总裁的位置掉下来。
一旦宋时手底下的所有项目全部出了问题,宋时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是背着宋远挪用宋氏公款填补资金空缺以此保住他在宋氏的地位。二是,他只能卸任。
无论他选哪一个,宋家这个年都不会太好过。
宋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付他很容易,可宋时不一样,宋青柚整整耗费了三年的时间,才做到这一步。
宋青柚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锁住床头的那张相框。
那是一张被剪成碎片的照片,被主人细心地一点一点用胶水沾好,陈旧泛黄。
她伸手,指尖轻轻抚摸相框的边缘,鼻尖酸涩,眼角有些湿,宋青柚抬头,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相片,却被宋微剪成了碎片,连带着她的头发一起。
微信叮咚了声,宋青柚看了一眼,是白严催促快去的信息。
宋青柚拿起珍珠包往外走。
傅闻州抱着粥粥正在手机上预订明天的手术,听见动静后抬眸,看到宋青柚走到门口正在换鞋。
他皱了皱眉:“你去哪儿?”
宋青柚穿上白色的羽绒服,衬的整张脸很小:“一个朋友家吃饭。”
傅闻州挑眉:“颜秒?”
宋青柚摇摇头:“不是,你不认识。”
傅闻州眉心拧的更深了,她身边竟还有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眼瞅着人推开了门,傅闻州眼眸一沉,三两步走上前攥住她手腕:“我要跟你一起。”
宋青柚回头看了一眼手腕处的大掌:“我去朋友家你也要跟我一起?”
“对。”傅闻州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去哪儿我都要跟你一起,和你去做什么没关系。”
宋青柚沉吟一会,如水的眸子望着他:“傅闻州,你没事做的吗。就算我们现在在一起,也应该给彼此一点空间,我不喜欢事事有人盯着,希望你能理解并尊重我。而且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你腻在一起,懂了吗?”
傅闻州脸色压了下来,喉结微动,半晌慢慢放开了手。
宋青柚抬手拉起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奖励。”
傅闻州磨着后槽牙,在她离开时反手捏住她的两颊,在那张总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上去,直到把对方亲的气喘吁吁后才松开。
“宋青柚,不许回来太晚。”
宋青柚轻喘着气,眸光如水,“知道了。”
外面天寒地冻,宋青柚将羽绒服裹得很紧,宋常回来的时间掐的刚好,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小姐,快上车。”
白家住在郊区,离12号监狱比较近,离市区就有些远了。
这个点堵车,加之又开始下雪,宋常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远远便看到了白家门口站了一个人,迎着风雪站姿笔挺。
等车开过来时,他才稍稍动作,撑着伞往车的方向走。
宋青柚从车上下来,身上的白色羽绒和大雪融为一体,仿佛在烟中雾里,黑发如瀑,颜如朝华,只是肌肤间少了一丝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她脚刚落地,头顶便撑起一把黑伞,伴随着低醇厚重的声音。
“青柚,好久不见。”
宋青柚轻抬眼眸,看清脸时,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白厉说。
宋青柚惊讶一瞬:“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白厉沉默片刻:“找了,在你家门口碰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他说你搬家了。”
宋青柚:“……”
她抿了抿唇,和白厉并肩往里走,“他开玩笑的,你应该直接联系我。”
“爸说你今天会过来,就没打扰你了。”白厉顿了顿,问:“他是谁。”
宋青柚踏进屋里,暖气席卷全身,和外面完全两个温度,她掸了掸裤子上沾到的风雪,说:
“我男朋友。”
白厉跟在后面的脚步倏然顿住,“你不是和傅庭深离婚了吗。”
宋青柚将羽绒服脱下来挂在架子上:“他叫傅闻州,是傅庭深的侄子,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侄子?”白厉眉头皱的更深,神色晦暗,“你跟你前夫的侄子在一起了?”
宋青柚眸色微动,白厉是根正苗红的军人,从小在部队里长大,思想死板顽固,在他眼里,估计自己和前夫的侄子成了男女朋友这件事十分荒唐。
不过她并不想去特意解释这件事,索性绕开了话题:“白叔呢?”
白厉眉头紧锁:“在厨房。”
宋青柚点了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
白厉拉住她:“油烟大,你别进去了。”
宋青柚垂眸看向他攥住自己手腕的手,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很奇怪,傅闻州这么抓自己的手,她就没有抵触心理。
宋青柚不动声色地挣脱,“厉哥哥什么时候任职?”
白厉看着她避开自己的模样,神色暗了暗:“年后,等我爸那边调任书下来就去。”
顿了下,他又在空中比划了下:“我走的那一年你才十四,没想到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宋青柚笑笑:“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白厉眸底很深,如深潭一般,视线牢牢地锁在宋青柚的脸上。
女孩一颦一笑还是和当年一样动人。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被一道带笑的声音打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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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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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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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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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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