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深像一条粘板上的鱼被压在地上,浑身都是瘀青,往常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乱到打结,他穿着囚服,跪在地上痛苦地求饶,亲手把自尊踩碎。
秦优颤抖着手翻开一张又一张照片,翻到最后眼泪都快流干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照片是谁送来的!到底是谁!是不是傅闻州?他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弄哪儿去了!”
佣人缩在一旁怯懦地出声:“不是小傅总,是……是夫……是宋小姐。”
宋青柚虽然在傅家这三年总是被这一家子欺负,如履薄冰。但从来没苛刻过他们这些下人,哪怕身份云泥之别,她也以礼待人。
在他们心里,宋青柚才是真正的少奶奶,林袅袅就是个破坏夫人和少爷的小三。
所以即便宋青柚已经离开宋家,一时也难以改口。
秦优用力把照片揉成一团,眼底全是愤恨,咬牙切齿:“宋!青!柚!”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没这么简单,从分走他们家一大半财产时她就应该认清她的!
秦优立即找人备车前往京城臭名昭著的12号监狱。
12号监狱在一座荒山上,这里杂草丛生,没有人烟,方圆百里只有一栋建筑孤零零的立在这里。
高墙竖起,四周都是电网,没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然而她刚下车,就冲上来两名壮汉将她绑走,秦优厉声尖叫,没有任何人搭理她,随身而来的保镖也被对方架住。
秦优被带到暗处,扑面而来的是湿冷阴暗的气息,她吓的肩膀一个劲的打颤,嘴里却不饶人的大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傅家的人,你们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那几名保镖看了她一眼,退到了一边,秦优终于看到了隐在暗处的女人。
“宋青柚,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双目圆瞪,挣扎着要冲上去,还没等她起身就被人按住。
宋青柚捂唇轻咳了几声,看向她的眼神很淡:“秦优,好戏快开场了。”
秦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刚想咒骂她,旁边的显示器上忽然响起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饶了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别打我了,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们肯放过我!”
秦优骤然一僵,缓慢地偏过头,去看那道声音的源头。
她看到她一直疼爱的儿子像一条狗一样跪趴在地上,毫无尊严地对一群男人求饶,甚至发出让人感到耻辱不堪的声音。
秦优脑子里有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她有一瞬间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耳边除了自己儿子凄厉痛苦的惨叫声,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优像是失了魂一般,死死的盯着屏幕里的人,逐渐地,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好像不是从屏幕里发出来的,而是隔着一道墙传过来的。
秦优“啊”的一声尖叫,猛地朝宋青柚看去。
女人的五官在灯光下映照的精致漂亮,瓷白的肌肤透着一点粉嫩,美的动人心魄。
和那张脸不同的是,她眼睛的颜色很淡,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漠。
秦优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如同恶魔般可怖,她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宋青柚一样,从心到眼都透着惧怕。
这个女人用照片把自己引诱过来,再让自己亲眼看到儿子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秦优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青柚淡淡道:“我只问你一件事,谁把我的航班信息给的你。”
秦优这时候还想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青柚又咳了两声,这里太潮,空气不好,呼吸并不顺畅:“秦优,我的耐心有限。”
耳边是傅庭深一声比一声悲惨的叫声,秦优痛苦不已,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求饶:“是宋微,宋微跟我说的,是她让我找的记者去围堵你们,包括这段时间外界有关你和傅闻州的传言,都是她给我出的主意,你要找就去找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儿子?我们傅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头年春三月,你故意拿开水烫我,让我每日在鸡鸣时给你请安,次月,你带着林袅袅上门羞辱,冬至,你把我关在傅家门外淋了一夜的大雪。次年二月,你对外到处宣扬我不能生,占着茅坑不拉屎。次年六月,你言语侮辱我的母亲……”www.xiumb.com
“你儿子傅庭深差点把我害死。”宋青柚轻轻勾唇,嗓音微凉:“你们一家对我做的事每一笔我都给你们记着呢,我不找你们算这笔账不是我仁慈,而是没到时候。”
她看向地上震住的妇女:“而现在,时候到了。”
秦优倏然瘫倒在地上,莫名地,她觉得眼前的人比傅家的那条疯狗有过之无不及。
宋青柚拢了拢外套,声色平淡:“别着急,你们一家很快就团聚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并没有多作停留。
身后响起秦优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她仿佛全未听见。
监狱长守在外面见她出来,问:“青柚,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这儿吗?”
宋青柚抬眸,温声说:“不用了,让人把她送回傅家吧,我另有打算。”
监狱长知道这个侄女一向有主意,点了点头:“行,等会我让人把她送回去。”
宋青柚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白叔,这是治风湿病的,您每天吃一粒,可以减少疼痛,还有,您年纪现在大了,很多事没必要亲力亲为,差不多的给交给厉哥哥就好。”
白严笑道:“也就你敢管着我了。”
白严的领带松了,宋青柚伸手帮它重新理正:“我外公生前在这世上就您这么一个忘年至交,我不得帮着他把您的身体照应好吗。”
白严看向宋青柚的眼神满是疼爱,和他平常厉色寡言的形象出入很大:“白厉下周退伍,你到时候过来吃顿饭吧。”
宋青柚点头答应:“好。”
白严把宋青柚一路送到车上,才放心折回。
宋常启动车子:“小姐,接下来怎么做。”
宋青柚撑着下巴望向车窗外一排排白杨树,“梁沐川大伯不是要去审查傅长林的公司吗,我们就在中间加把火吧。”
她说的很随意,但宋常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坐实傅长林公司违法犯罪的事,将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全都摆上来。
傅长林肮脏事没少干,只能说罪有应得。
对于傅庭深这一家,宋常恨不得三个人一起进大牢才好。
到家时,宋青柚看了一眼时间,三个小时十五分钟。
时间刚好。
她进屋换了套衣服,又洗了手,才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下一秒。
“欢迎回到宋青柚和傅闻州的家。”
门应声而开。
傅闻州满身风雪地进来,左手拎着鱼,右手拿着一盒草莓拿破仑。
“鱼清蒸可以吗?”傅闻州走到厨房把鱼放在水池里,随后才从厨房出来把手里的拿破仑给她,碰到她指尖时,傅闻州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宋青柚缩回手,拿出一块拿破仑放在唇边咬了一小口,很酥:“傅闻州。”
傅闻州喉结一滚,避开她的视线:“我先去做鱼,这个鱼要现杀,耗时间。”
他说完就走,不给宋青柚开口的机会。
宋青柚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有些好笑道:“我是想说……”
“你不是不爱吃姜蒜吗,我少放点。”傅闻州眉宇黑沉沉压着,紧握住刀柄,掌心出了薄汗:“你先休息,做好我叫你。”
宋青柚:“我……”
“别说。”男人眼眶逼红,嗓音又低又沉,隐隐含着几分乞求:“我不想听,柚柚,可以不说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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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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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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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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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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