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看见常叔,看见了傅闻州。
男人倚在车旁,高定礼服穿在身上,显出了他身材的所有有点。
灯光下,他咬着眼,单手插在口袋里,正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令他的表情愈加难以捉摸。
旁边不少女人在打量他,像傅闻州这样的人,光是外形,就足够让无数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他这样的人,犯不着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样的人身上。
宋青柚眼睑微垂,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看见有位千金扭着纤腰走过去搭讪,她下意识站到了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安静的看着那边。
傅闻州噙着凉薄的笑,颇有些斯文败类的模样,又显得十分疏离冷淡。
不知道面前的女生说了什么,他咬着烟头从左边移到右边,微微附身说了句话,只见那女生顿时恼羞成怒,被他气跑了。
宋青柚:“……”
又幼稚又恶劣的人。
“谁让你今天来这里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宋远的声音,不满中带着厌恶:“阮老夫人的寿辰,你一个病秧子跑过来给人送晦气吗?”
还是熟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无情。
宋青柚侧身看去,宋远从明亮的灯光里走来,穿着得体,无论走到哪里,都称得上一句‘名流’。
可在宋青柚眼里,她只看到了卑劣和丑陋。
当年自己是真的期待过从他身上得到父爱的,可是一次次的失望,终究是击垮了她心中的美好期待。
她早就已经不指望从对方这里感受到什么亲情了,可对方却无数次的让觉得,当初满怀期待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她波澜不兴道:“什么时候开始,您还管到阮家的地盘上来了。”
宋远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青柚轻轻一笑:“爸,今天是阮家的好日子,您确定要在这里教训我?”
宋远噎了噎。
随即压低声音嫌恶道:“你还知道今天是别人家的好日子,那你还过来丢人现眼?刚才你看到傅庭深了吗,你堂堂宋家千金,居然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挤下堂,没用的东西!”
“傅庭深跟我说你和他侄子傅闻州牵扯不清我还不信,可是刚才我亲眼看见你和傅闻州在阮老夫人面前眉来眼去。”琇書蛧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不嫌丢人还嫌丢人呢!”
宋青柚咳了两声,脸色煞白,眼角却染上几分薄怒晕开的红。
她刚要说话,肩头猛地一沉。
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将她笼罩,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傅闻州薄凉的声音:“哦?不知道我哪里让宋总觉得丢人了?”
宋青柚没想到他会过来,,下意识推了他一下,皱眉:“你来干什么,走开。”
宋远说话一贯难听,她听了就算了,不通不痒的,将来她自然会让对方为此付出代价。
可她不想让傅闻州听见难听的话。
傅闻州被她推了一下,无动于衷的拿下烟头掸了掸烟灰,而后慢吞吞的吸了一口烟,唇角勾出一抹森然的弧度。
“外界都说我是你养的狗,既然如此,你被人欺负,我干点忠犬该干的事,想必……宋总能理解吧?”
他看向宋远,那双墨色的双眸带着寒芒扎过来,后者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宋青柚半个人都贴进傅闻州怀里的样子,沉声咬牙,死死盯着宋青柚:“宋青柚,你还要不要脸?跟自己老公的侄子鬼混在一起,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宋青柚呼吸一颤,下一秒,傅闻州便一脚将宋远踹了出去!
砰地一声巨响,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不仅是周围的人愣住了,连宋青柚也是目瞪口呆。
李若尖叫一声冲过去扶起宋远,哭得梨花带与:“老公你怎么样了啊老公,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打人!”
“抱歉,脚滑。”傅闻州没什么诚意的道着歉,拿下烟头漫不经心地在旁边的花瓶上碾灭,话锋陡然一转:“不过,”
“我这人脾气差,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好,希望你下次注意。”
宋远捂住腹部疼得站都站不起来,闻言,直接气晕了过去!
在一阵议论纷纷中,宋青柚被傅闻州带上了车。
车门一关,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宋青柚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傅闻州,后者探身过来,体贴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脸色比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宋远还要难看。
明明是他动手打了人,倒显得他更加不爽。
车子开出去老远,宋青柚才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
想起刚才宋远的狼狈,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虽然她不赞成傅闻州当众发疯,但宋远倒霉丢人,她心里也觉得痛快。
面上不露声色,绷着脸看向身边俊脸阴沉的男人:“常叔呢?”
“走了。”傅闻州语气冰冷道。
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宋青柚猜想他或许是因为刚才宋远那句话,便道:“其实他说的对,我和自己前夫的侄子走得太近,难免遭人非议。你以后……”
“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转手送给别人?”傅闻州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侧脸紧绷着,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过去,眸子里深幽一片,仿佛两团漩涡,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宋青柚下意识移开视线,而后下巴便被捏住,被迫转过头直视他双眼。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温情却也危险:“柚柚,今天你要是不解释清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低垂的眼眸盯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宛若盯住猎物的恶狼,威胁意味十足。
宋青柚下意识后退,“我只是用了你送的礼盒,衣服我仔细收起来了。”
听她说仔细收起来了,傅闻州眉目柔和了几分,但还是不快:“礼盒也不能拿去给别人用。”
宋青柚皱眉:“这么麻烦你以后别给我送了,我怕衣服穿坏了你也要找我麻烦。绿灯了,赶紧开车啊。”
“那不会。”傅闻州松开她,指腹带着几分留恋的在她皮肤上摩挲了一下,这才启动车子。
她身体不好,体温也比正常人低一些,细滑柔嫩又略带微凉的触感,像是一块寒玉,让人爱不释手。
傅闻州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衣服穿坏了买新的,但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能不当回事。”
宋青柚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傅闻州忽然在路边停了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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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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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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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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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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