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不仅仅是看上去很可靠,实际上本性也确实如此。
甚至于,他在面对能够说出自己祖父名字的同班女同学时,他都能淡定的回答:“那位是我的祖父。”
“是这样啊。”沈韵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没什么想要问的事情。
她只是想确认这件事情而已。
其他的……什么想求的事情都没有。
所以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我以前看过那位百目鬼教授的论文,非常的佩服他。”
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不过百目鬼静倒是挺惊讶居然有人看过自己祖父的论文。
毕竟百目鬼遥都去世很多年了,而在他生前的时候,已经很久没写过相关的民俗学论文了。
百目鬼静平静地道了谢:“很少有人看过我祖父的论文,谢谢你喜欢。”
沈韵觉得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了。
她总算是理解了赤司征十郎的心情了。
(话题聊不下去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心情吧。)
沈韵的内心颇为感慨了一番,随后才和百目鬼同学道了别。
在侧身离开的时候,百目鬼静发现,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特别多走了几步路,从他的左边离开了。
(是错觉吗?)
(还是被她发现了我的右眼有问题?)
这些问题萦绕在百目鬼静的心头,但是他很快就被一个人出声叫住了:“百目鬼君,晚上有聚餐,你要来吗?”
这是之前和百目鬼静一起写论文的同组同学。
因为一起写过论文的轻易,结果就不由自主地就亲近起来了。
百目鬼静看向了对方:“安原,我不去了。”
被叫做“安原”的青年却一脸的疑惑:“欸?又不去吗?我看你和沈同学居然能聊起来,还以为这次一定能约到呢。”
百目鬼静这才问道:“刚才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韵,”安原在念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特别斟酌了一下发音,“她是Z国来的留学生。”
“留学生啊。”百目鬼静又觉得奇怪,“那么,为什么……”
(她会看过祖父的论文?)
“她的日文很好吧?听说是小时候就因为双亲工作调动来日本留学了。”安原理解错了百目鬼的意思,笑嘻嘻地提供了一些其他的情报,“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女孩子的事情了?”
百目鬼静想了想,回答道:“安原,为什么你会知道女孩子的事情?”
安原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听到这话,百目鬼静掉头就走。
安原连忙追了上去,合掌道歉:“其实啊,我只是好奇班级里同学的情况罢了。毕竟要在一起上四年的学,不了解对方的情况才比较奇怪吧?”
百目鬼静摇了摇头,冷静的回答:“不,这样很奇怪。”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有女孩子娇滴滴的喊道:“修君,这里啦。”
一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正冲着安原修微微地笑着。
安原转过头去,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随即,他又转头对百目鬼静说道:“看吧,我都说我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他又补充了一句,“毕竟女孩子们之间会有很多的小道消息。”
看到安原修冲着那个女孩子跑了过去,百目鬼静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做出了决定。
(先去吃午饭吧。)
下午的民俗课讲师是个叫做竹内多闻的年轻教授。
安原修在心里想着午饭时间从高年级的学姐那里得到的情报。
(“竹内教授啊,这个人虽然很年轻就拿到了教授的职位,但是啊,这个人课上总是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题。”
“对对,上次他说北海道的传说时,提到了雪女的话题,一般来说,没人会把雪女当真对吧。但是这个人说起来的时候,好像把雪女当真的存在了。”
“那节课我听的觉得心里发毛。”
“那个啊,我上次去教职员室送论文的时候,听到教授们在谈论竹内教授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
“我当时进去了之后教授们就不说了,但是我听到了竹内教授,还有……那个啊,羽生蛇村。”)
午休时的对话又浮现在安原修的脑海里。
羽生蛇村。
这个村子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相当的有名,如果没有浅间山庄事件的话,这个村子会是那个时代最有名的新闻了。
不过当时那个时代的问题,让羽生蛇村的话题仅存为民俗学界内的一个怪谈。
安原修勉强听过羽生蛇村的传闻,不过觉得那里面充满了太多的故事讲述者的臆想和推测,几乎没有人拥有可靠的一手情报。
不过这次的讲课内容是和京都地区有关的历史话题。
竹内教授这节课讲得内容是关于北海道地区流传的民俗传说。
课程内容中规中矩,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但是也没有出错的地方。
下课后,安原修却在心里想,是不是竹内教授被学校警告过了,所以才没有继续与去年一样的授课内容?
想到这里,安原修就觉得这个竹内教授也有问题。
然而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后,沈韵觉得大学里关于民俗学的课程内容真得是相当的无聊了。
民俗学的内容过于简单朴实,虽然有一些奇特的亮点,但是也没有特别到可以让自己专门花时间听课的理由。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末一定要去东京。
以防万一,沈韵专门买了一次性的染发剂和口罩。
穿上风衣,戴好帽子,全副武装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不过在使用染发剂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些问题。
染发剂她买错颜色了。
本来只想买个棕色之类的颜色,但是偏偏这次买到手的是白色的染发剂。
虽然想去便利店购买别的颜色,但是大晚上的为了这件事情再特意出门就显得略蠢。
何况明早还要赶最早的一班新干线去东京。
沈韵觉得还是用这个染发剂吧。
不过染出来的效果却她觉得略微妙。
“总觉得像是中二病。”
不过她还是带上口罩,穿好风衣,到达了东京。
到了东京之后才发现其实没什么人在意沈韵穿什么样子,染什么颜色的头发。
大城市的人都很冷漠,完全不会在意你打扮成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
只要别赤身裸|体的在大街上走,就连巡逻的警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韵觉得还是自己居住的大楼保安更加的亲切。
最起码人家在看到她染了白头发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拿出了赤司给她的参观券后,沈韵进入了会场。
不过没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了高处的走道上围观下面的辩论赛。
实际上赤司征十郎并没有亲自下场。
而是作为带队的教练旁观在一旁。
另外旁观的还有一个挺眼熟的熟人。
沈韵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看到对方位置前面的席位牌后,她发现还真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居然是迹部景吾。”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尤其是自己还以这两个人为原型写过一篇恋爱短篇。
沈韵觉得迹部景吾没和赤司征十郎老死不相往来,绝对有商业上的考量。
而且这种考量的占比一定非常之大。
毕竟御三家中的两家闹掰了,下面虎视眈眈的大家族们绝对就想要上去分一杯羹。
伊丽莎白女王能够理解这种行为。
沈韵倒是觉得这两个人活得真累。
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不能当面互掐,但是完全可以培养代理人互掐。
所以这是“代理人战争”吗?
你们俩到底有多无聊啊。
有钱人家的少爷的乐趣沈韵真的闹不懂。
模拟联合国是经过了几十年时间的流行和传播之后,终于在最近十年间兴起的玩儿意。
大致上就是每个人抽到一个国家,然后以这个国家的代表作为自己的角色身份,讨论现在国际上发生的诸多热点新闻。
做出符合这个国家举动的同时,还要进行各式各样的联合和纵横。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让想要求变的大公司挑选自己想要的新血的活动。
不过沈韵在从白河编辑那里听到了游戏业内的八卦之后,才发现《悠久》红得理由不仅仅是剧情人设游戏机制有趣,而是因为公司的内部氛围和日本国内的其他游戏公司完全不同。
《悠久》的社内文化是,所有端茶倒水的辅助工作全部由派遣员解决,自己招来的正式员工只要好好的完成布置的任务就行。
“这个是业内独树一帜的作风了。我前不久还听说,就算是搞软件的工程师,进了其他的公司之后,第一个要学的就是给前辈端茶倒水。”
当时白河编辑说起这种求职八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沈韵听了之后,内心的心情同样的复杂。
程序员的黄金时间就那么些年,居然不好好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反而去培训什么端茶倒水?
比起这种日式企业的奇葩做风,白河编辑甚至觉得赤司财阀的那种“一切向钱看”的资本社会拼命压榨社内员工的做法更加靠谱。
听到白河编辑这么说,沈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不就是童婚和童工二选一,比谁更加的烂吗?[1]
最起码后者让你知道自己有被压榨的价值,并且人家还给出了让人不能拒绝的优厚条件。
这钱当做买命钱都足够了。
“前者只会让人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
听到白河编辑这么说,沈韵突然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去当社畜了。
这种工作谁爱做谁做吧,她反正很有钱了。
银行里的存款足够让自己一辈子不工作也无所谓。
想了那么多其他的东西,结果这次的模拟联合国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胜负情况如何。
不过这又不是辩论赛,输赢也不是重点。
沈韵只需要看赤司和迹部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谁占了上风了。
(看样子赤司这次赢了啊。)
沈韵是这么想的。
场内的观众喝彩完毕后,就在指挥下有序地退场了。
赤司征十郎在摆脱了所有的邀请和赛后邀约(他说让队友们拿餐费报销),取出手机,看到了沈韵发来的简讯。
【标题:比赛相当精彩
如标题,比赛相当精彩,而且还赢了。[祝贺.jpg]】
赤司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相当可疑的人影。
白色的头发,黑色的风衣,还有一次性防过敏口罩。
没错,就是这个人了。
他走过去的同时,打了沈韵的电话。
沈韵看到赤司打来了电话,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这个邮件表达不满呢,结果电话刚接通,对面就来说道:“小韵,回头。”
一回头就撞到了赤司的身上。
沈韵觉得赤司征十郎越来越恶意了。
尤其是自从他的身高又窜了一截之后,沈韵再也没享受过俯瞰赤司的乐趣了。
不对,上了初中之后就没遇到过这种好事了。
之前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赤司的身高还不够高。
但是现在连这点安慰都没了。
赤司征十郎伸出双手,整理着沈韵的风衣衣领。
“怎么出门的时候连衣领都没翻好?”
沈韵听到这话后,不由得说道:“不好,该不会门卫先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看了我好一会儿吧?”
(还好带了口罩又染了头发,不然就丢人了。)
虽然“衣领没翻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总觉得略微的尴尬。
又不能将时间倒退。
听到这话,赤司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不带嘲笑也毫无恶意的笑声。
——比赢了迹部更高兴。
“也不是什么大事。”赤司征十郎很平静的安慰,“反正小韵这个打扮已经够可疑的了。”
听到这话,沈韵只觉得这是自找的。
唉。
沈韵决定换个话题。
“这个染发剂的质量还真好啊。”
赤司伸手捻了一下沈韵的头发。
不碰不要紧,感觉一沾水就掉了颜色。www.xiumb.com
“掉颜色了吧。”
沈韵看了一下赤司的手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白色的痕迹。
“不会啦,是你手心都是汗吧?”
赤司从容地说道:“对啊,我是紧张的。”
沈韵略微奇怪的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怎么说呢,赤司征十郎居然也会表达“我紧张”这个说法……
真是相当的奇怪啊。
“我还担心自己会认错人。”赤司说道,“不过,确实是没认错。这就好。”
沈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干巴巴地说道:“我明天还有课,今天要回京都了。”
赤司说道:“好。”
他捻起落在沈韵肩膀后面的一片花瓣,悄悄地藏在了手心。
“路上小心。”
沈韵觉得这才是青梅竹马正确的交流方式。
她爽快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
又如同正常的青梅竹马一样关怀道:“小征也要注意身体健康。”
赤司从容地点了点头:“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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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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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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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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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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