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涣真也扶着堡墙呕吐了好一会儿,无论是现代的郝新月还是大明的吕涣真,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死人尸体,再加上方才的战事吕涣真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此时稍微一松,便恶心上头,吐了一地。
“没事没事,第一次打仗都会这样的。”王石拍拍徒弟的后背道,“这一口吐了,就是把害怕给吐出来了,往后再打仗,手就不会发抖了。”
吕涣真擦了擦嘴,终于直起腰来,她的心中还是十分满意的,自己的首战,便杀敌十六名,己方仅仅阵亡一人,轻伤三人,有鉴于双方战力差距如此之大,这样的交换比可以说是非常好看了。
除了那被抛在墙头的十几具尸体外,流寇还有两个伤兵倒在墙头上哀嚎着,显然他们是被石块砸断了手脚,已经被军户们用绳索绑缚住,等候吕涣真发落。
“王大哥,你带几个人把这两个伤兵带下去审讯一番,问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手上有什么武器,头目叫什么。人别弄死就行,将来还要献俘给朝廷报功。”xiumb.com
王石拱手称是,领命而去。
“哎!记得审讯的时候找个屋子关起门来审,别让堡里的孩子看见了,影响不好!”吕涣真突然提醒道。
这个徒弟啊,心肠还是好。王石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回首答应道:“王某遵命!”
吕涣真倚在堡墙上,看着流寇的大军在离墙三百多步远的地方扎了下来,正在搭建简易的营地,看来是准备死磕到底了。明天还有仗要打。
“不自量力!”吕涣真自言自语道,首战告捷,她自己也是信心大增,“射箭来我便用大盾来挡,刀盾兵来我便用长枪戳下去,长枪兵来我便拿石头砸,用金汁儿浇,我倒要看看这帮流寇还有什么招式没使出来。”
城内的石块用掉了不少,大盾也都插满了弩箭。吕涣真令一些辅兵出北门捡石块、伐竹制盾去了。蓬东堡地形的优势充分发挥了出来,堡门只有南北两座,屯堡东西两面山形陡峭,无法进攻,尽管今日流寇们围攻南堡墙,但通往黔生桥的北堡墙却是平安无事,辅兵们依旧可以从北堡门出去活动。
太阳下山后,依照吕涣真的命令,全堡戒严,无人能在堡内随意走动。蓬东堡南堡墙上,七八个军士正在举火放哨,以防敌袭。夜里,这些哨兵一时辰一换,一旦发现敌情,立刻敲梆子示警。
远处的流寇营地里,也能看到点点的火光,似有人走动,不过当晚月色黯淡,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俘虏的那两个伤兵却是吐出了一些真话,他们的头目名叫肖刚,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最后来到南堡墙上望了一眼敌营后,吕涣真回到家中,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也顾不得一天的奋战留下的灰尘与汗渍,躺在床上和甲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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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几声梆子响,蓬东堡众人依号起床,有战袄的穿上战袄,没战袄的拿好兵器,都到南堡墙旁的空地上三五成群的坐着,流寇一旦进攻,他们便依照吕涣真号令行动。
“辅兵队,加柴,把金汁烧起来。”吕涣真吩咐道,昨日敌军来得太快,金汁没来得及煮沸。今日须提前准备好,让贼寇们尝尝这恶臭之物的威力。
“料想今日爹爹和李知县的援兵要到了。”吕涣真心想。不知是情报有误还是这伙贼寇特意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他们比原先预计的要早到了一天,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昨日吕涣真的防守十分成功,拖延了流寇们一天的时间,今日援兵一到,己方更是如虎添翼。
正沉吟间,堡墙上的哨兵们急促地敲响了梆子,“贼兵动了!贼兵动了!”
“全军!起身准备待命!”吕涣真命令道。
军中士气高昂,军士们纷纷起身用很快的速度列队完毕,虽然这队伍松松垮垮,但能看出来众人精气神很好,颇有一种闻战则喜的风范。
吕涣真登上堡墙观看敌势,只见来攻墙的敌人仍如昨天一般抬着四架竹梯,清一色的全是枪兵,只不过队伍的最前排却是抬着好几面竹子做成的简易大盾防止堡墙上的远程火力。
“倒是聪明了些。”吕涣真哼了一声,“不过这大盾可抬不上竹梯,这枪兵来多少我们就用石头砸死多少。”
随着敌军缓缓地逼近,吕涣真却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他向同样站在堡墙上观察敌势的王石问道:“王大哥,你看贼寇的数量是不是比昨天少了不少?”
王石仔细看了一眼后回答道:“是了,弩手和藤牌手好像都没了,难道是昨天夜里贼寇自己溃散了一部分?”
溃散了?吕涣真心下大疑,她眼珠转了几圈,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不好!不好!”
吕涣真一下从脚台上跳了下来,把长枪掣在手中,大声命令道:“家丁!藤牌队!跟我去北墙,动作快!韩大哥,你来指挥这边的防守!”
韩得功愣了一下,随后抱拳道:“得令!”
吕涣真立刻带着拖着长枪向北墙奔去,她一马当先,跟在后面的是王石和家丁们,再后面是三十几个藤牌腰刀军士。
跑到能看得见北墙的地方,吕涣真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墙上赫然站着几个背着弩的贼兵,那刀疤脸的肖刚,也背着一把弓站在堡墙上,招呼着后面的弟兄源源不断地用两架梯子爬上来。
原来,饶是那吕涣真年幼,又是第一次打仗,赢了第一场便有些低估了对手。肖刚毕竟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打出来的把总,手下又是强悍的酉阳土司兵,他们多是酉阳本地人,有汉人有苗人,生长在这群山中,极其擅长山地作战。
昨晚,吕涣真只在南堡墙上安排了哨兵,而肖刚却带着两百来号刀盾兵从蓬东堡东西两侧的陡峭山地上绕了过来,虽有几个兵跌落山谷,但仍大部到达。绕道北墙后,正是日出时分,他们又躲在竹林里,伐了些竹子,七手八脚地做成了两架竹梯准备攻城。南墙的弟兄们在那边鼓噪攻墙,正是为了吸引守军注意力,为北墙的肖刚等人做掩护。
眼看敌军已经有人登墙,吕涣真心知,此刻除了把他们从墙上赶下去,别无他法,于是心一横吼道:“家丁!藤牌队!随我杀敌!”便挺枪冲了上去。
“保护小姐!”以王石为首,十几个家丁们毫不犹豫地跟着冲了上去。这些精锐家丁或持长枪,或持棍刀,或持苗刀,身穿皮甲,是战力不逊于酉阳兵的战士。
后面的刀牌手们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冲了上来。
眼见吕涣真他们离自己只有几十步了,肖刚忙命令已经登上来的弩手们:“装箭,准备射击!”
弩手们将弩从背上取下,又是脚踩上劲,吕涣真和家丁们已经要冲到眼前了。
眼见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那城上喊话的披甲少女,肖刚手快,搭箭张弓,瞄准吕涣真嘴里念念有词:
“下辈子要还是个姑娘,可别往战场上掺和了。”
肖刚后手一松,离弦之箭快如闪电,直直地插进了二十步外吕涣真的头盔里。那漏斗状的铁制总旗盔飞了出去,吕涣真则被箭势带倒,披头散发,狠狠摔在了地上。
“快到小姐身前去,护住她!”家丁们冲过了倒在地上的吕涣真,冲向肖刚和弩手们,即将与他们展开肉搏。
“小姐,你可受伤了!”王石扶起吕涣真道。
“我无事!”吕涣真拢了拢垂在眼前的乱发,挺枪道,“王大哥,快把这些贼寇们赶下堡墙!”
后面流寇的刀盾兵借着竹梯一批批地爬了上来,与最前方的家丁们交上了手。后面的刀牌手们见吕涣真还能站起来,心中各舒了一口气,也加入了战斗。
“杀!”吕涣真也挺枪冲了进来,那枪全身上下,若舞梨花,吕涣真所练的杨家枪,确实在江湖上又有诨名叫“梨花枪”。只见一刀盾兵真与一个手持苗刀的家丁捉对厮杀,难分难解,吕涣真的长枪从斜刺里杀出,又准又狠,枪尖二寸笔直地插进那刀盾兵没护好的咽喉里,又干净利落地拔出,带出一阵血如泉涌,那刀盾兵登时毙命
“听好了,那散发女子便是官军头领,谁能击杀,我赏他一半的战利品!”肖刚大吼道。
听闻此言,爬上墙头的流寇们士气大振,不要命地往吕涣真这边杀来。
“那刀疤脸便是贼酋!”吕涣真也不甘示弱地喊道,“有能杀敌酋者,授小旗,赏银五十两!”
两方人马,各不相让,战成一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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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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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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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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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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