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焦虑,曾氏的话多了起来。苏言裳这个神医又不能给他诊治,一开始她真的担心啊!现在担心的焦点都在苏言裳身上,比起对羡哥的担心,没有半点少的。
“阿弥陀佛,是小施主有造化,当时摔在沙地上,这几日也没有下雪,地面比较软,加上有苏施主护着,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才能躲过一劫。所以施主要谢就谢苏施主吧。”
“是的,是的。主持千万要救我侄媳,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是我连累了她,是我答应今日出来游玩,若是在家里......”
“阿弥陀佛,命中注定有此劫,躲在哪里都躲不掉。”
曾氏的心中微微发颤,若是苏言裳醒不来,那她就是有天大的罪过了。
卢氏和殷瑛终于也到了寒水寺。一路上,卢氏都在抱怨苏言裳抢了她的马匹,因为此时她用的马,着实没有她的那一匹好用。
卢氏心中腹诽寒水寺是个倒霉透顶的地方,她这一辈子都再也不想踏入了。
她先去看了齐云羡,知道齐云羡在苏氏的舍命相救下,没有生命危险,她也能听出当时的危急,就算听不出,她也算是见证了一部分,她的心是五味杂陈的。
这件事若是其他人遇到了,那人不一定能同苏氏那样不要命地去救人,不,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不会。就算是母亲救孩子心切,估计也只能像曾氏那样,更多的还是无力无助吧。
“羡哥没事就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放宽心,苏氏那边我会看着,不用你操心。”
“多谢大嫂。”曾氏并没有抬头,一直看着羡哥。
对于这个妯娌她已经不抱更多希望,能来就已经是对方仁至义尽了,她不想强求,但也不想见到她,见到就想起羡哥中毒是因为她,忍不住就会想为何羡哥如今又被人害成这个样子?为何这些苦都让羡哥一个人受?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犯了冲,自从世子娶了妻,国公府就一直出事,哎,我等会得请主持给我们国公府做一场法事驱驱邪。”
曾氏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理这么个拎不清的妯娌。她感觉苏言裳当初救她就是白救了。
“你好好休息,如此才能照顾好羡哥。”卢氏随意地安慰了一句,就让殷瑛扶她出去了。
二人来到了苏言裳的房门外,逸竹像一棵松树般挺立在门外。
逸竹在卢氏眼里是个下人,所以她也没有多看一眼,跟在旁边的康嬷嬷知道那是世子最看重的下人,身份就像自己在卢氏心中的地位,还是朝他点了点头的,不过逸竹并没有理睬她,她也不生气,径自想将苏言裳的门推开。
“夫人,世子交代了,除了大夫,谁都不准入内打扰世子夫人。”
卢氏此时终于朝着逸竹看去,殷瑛在心中佩服对方的胆量,她说道:“你是不是眼瞎了,这是国公夫人你,看不见吗?国公夫人去看苏大夫,有什么不能进去的?”
“世子交代的。”
“真是个木头,走,咱们进去。”卢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逸竹却如小山般隔在了几人和门之间。
“你真的拦我?好啊,本夫人还不信了,这信国公府谁敢拦我?”她生气了,气的是逸竹的态度,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下人,更代表了自己儿子的态度,儿子不让她进去看苏氏是什么意思她太明白了,他竟然怀疑她会趁苏氏昏迷不醒加害于她!m.χIùmЬ.CǒM
亲儿子竟然将她看成这种人。
“康嬷嬷,开门。”
康嬷嬷连门边都接触不到,
逸竹:世子说了,不让国公夫人等人进去。
这时,周太医来了。
齐云苍让人去请他,一路上已经将情况和他说了,听说齐云羡已经被主持的大弟子诊治过,他就直接到了苏言裳这边。
逸竹恭敬地请他进门,身子有意挡住了另一边的三人,只让周太医一个人进去。听到是周太医来了,里头照顾着苏言裳的铃铛跑到了门口迎接周大夫。
“周大夫,快看看我们家姑娘,她......”铃铛语速很快地将过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别人只能说个大概,只有铃铛是能将现场还原的。
周太医进去之后,门口又嘭地一声关上了。
“你好啊,你叫何名字?”卢氏大声质问,她只记得对方好像叫什么竹的。
“小的逸竹。”
“好啊,逸竹,今日我就将你卖了,虽然你的卖身契不在本夫人手上,但我代替我儿子卖了你,未尝不可。”
苏言裳挑拨离间,儿子和她才闹成如今这般,如果不能有自己人在儿子身边帮着自己说好话,二人的误会怕是一直无法消除。她要将一个心腹安排在儿子身边,逸竹不是自己人,必须离开。
“夫人,请不要在房间外头喧哗,会影响大夫给世子夫人诊治的。”
她喧哗?怎么能用如此无礼的词来形容她?
“是救就看着,不让本夫人进去,苏氏能不能好。你们还不知道吧,殷瑛也是大夫,你家世子夫人错过了一个能活命的好机会。”
卢氏说着带着殷瑛转身走了。
逸竹:殷瑛是谁?
周太医自认医术不如主持,他给苏言裳认真检查了一遍,很遗憾自己不能治,但可以试着下针在伤口周围,让对方不那么疼痛,这当然也是苏言裳教他的,救人终救己啊!
此时,一个老者和他的徒弟坐着一辆简陋的马车上了寒水寺,到了寺门口,二人下了车,问了一个小和尚:“请问师父,可知苏大夫在哪个房间?”
小和尚将人带到了那个房间门外,此时卢氏等人还没走远,见到有人似乎朝着苏言裳房间的方向走去,便停了下来,她不会告诉别人她这是好奇。
“您是济世堂的李大夫!”逸竹是知道苏言裳和济世堂有交集的,苏言裳被荣安伯的马车撞的那次,就是济世堂给她做的初步处理。
但此刻见到李大夫有些意外,世子没有让他去找李大夫呀。
“我这有我师父研制出的一种药,说不定能对苏大夫的伤有好处。”他也是对着师父留下的手札反复尝试许久,最近才有所得。
“李大夫请进。”
看着逸竹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不知哪儿来的老头进了苏言裳的房间,卢氏气得脸红,让周太医进去她就不说什么了,这哪里来的老头进去是什么意思?她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破老头儿了吗?
卢氏再次走到禅房门口,殷瑛率先开口质问:“你怎么能让闲杂人等进去,万一世子夫人因此出了意外你赔得起吗?”
逸竹冷漠不答,就见颜娘子带着几个三角巷的孩子出现在了走廊上,他们自然也是来看苏言裳的。
“苏大夫如何了?”颜娘子没有要求进去。
逸竹礼貌地回答道:“周太医和济世堂的李大夫正在里头给世子夫人看诊。”
那就是还不知道情况如何。颜娘子就对一起来的几个孩子说道:“先不要打扰苏大夫,我们到大殿里去求菩萨保佑她。”
颜娘子雷厉风行,来了又走,没有花太多工夫在门口,但他们真心在寺院祈福,要一直等到苏言裳醒来。
卢氏气一个下人敢给她脸色,还对一个贱民如此有礼,就等着她秋后算账吧。
她冷哼一声:“倒是有人关心,可惜都是些贱民。”
殷瑛附和:“世子夫人出身摆在那里,也只能和同样等级的人交好。”
她小声嘀咕,逸竹耳聪目明,已经听到了,他没有表现出不满,但心中对她的不喜已经越来越浓。
殷瑛道:“怎么那么多孩子?”
殷瑛看不上苏言裳,对她的事没有派人专门打听过,都是从卢氏口中得知对方的情况。卢氏道:“都是些孤儿,刚刚说话那个女的,还曾经是风月场所的女子。”
殷瑛不可置信:“世子夫人居然和这种女人有交情?”
“你之前没来京城不知道,哎,我本也没有那么讨厌她,是她不顾国公府的颜面,执意出去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相交,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本夫人才容不下她的。”
“下等人怎么可能融得入上等人的圈子呢?难怪夫人带不动世子夫人了。”
二人在逸竹耳边聊得正起劲,走廊的尽头又传来了声音——
“丫头这是怎么了?去逛个街就将人给逛受伤了,什么人敢伤你?”一个老者愤怒的声音传入在场人的耳内。
卢氏等人转头望去,殷瑛不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糟老头子?”
老人家没那么好的耳力能听到殷瑛的嘀咕,但一旁震惊不已的卢氏还没来得及提醒,又一人从走廊尽头拐弯处出现,那人叫道:“父亲,您慢些——”
徐纯还穿着丞相的官服,殷瑛这种贵族出身的女子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几品官服的,这人是一品官员,叫着谁父亲?
很快她就知晓了答案,那男子已经跑到老者身边,卢氏也反应过来道:“那是徐相。”
徐相叫父亲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徐老,没几个人见过的徐老,但许多人见过徐相。
“他们为何来这儿?”殷瑛不解,徐相的父亲是徐老,徐老的身份不得了,曾经自己是状元,还养出了状元儿子。
二人直奔苏言裳的房间去,被逸竹挡住在外,他们为何要去看她?
卢氏已经上前:“徐老,徐相,你们是来看我儿媳妇的?国公爷最近奉命外出,还未归来,徐老......”
“你是谁?”卢氏话没说完,徐老脱口而出。
卢氏顿时面露尴尬,徐相也是无奈。
徐老继续不客气:“别挡着我的路,我是来看丫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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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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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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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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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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