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言裳转身想离开,可是齐云苍拉住了她的手,问道:“有什么不一样?阿言,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我知道我们想法很多时候不一样,不一样你要跟我说,我可以改。”

  苏言裳看了眼那只拉着她的手,满眼惊骇:“世子最近是不是吃错了药?我哪有资格要求世子改了想法?”

  齐云苍松开手,她径直离开了。

  齐云苍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待她完全不见了人影许久,他问逸竹道:“逸竹,我说错了什么吗?”

  “世子,你若是女子,或许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么你是知道的?”

  逸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男子。”

  其实他大概能猜出一些,但他不敢告诉世子——他都悟出来了世子还不懂,如此死得更快。

  齐云苍紧皱眉头去思考了。苏言裳走出院子,准备去曾氏那边的时候,被卢氏派来的嬷嬷请到了绯霞苑。

  苏言裳被领到了绯霞苑的堂屋,便看到卢氏正和殷瑛吃着早餐。

  讲究礼仪的她们,用餐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话的,所以卢氏让她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等着。

  “夫人早,找我过来有何事?”

  卢氏果然不理她。

  苏言裳吃饱了,并不在乎等,但她不欠她们的,才不会迎合她们的刁难。

  苏言裳转身朝着院门口走去。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康嬷嬷立即叫道,也大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那么久不来给我这个婆婆请安,来请安一次连本夫人吃饭,都等不得了?”卢氏怒了,坐在餐桌前侧头看向院子。

  苏言裳转过身来:“刚刚我已经向夫人行过礼了,夫人有事请说。”

  “要说也得等本夫人吃完早点。”

  “那就晚上说吧,我还有事。”

  “你想要多少银子,才愿意离开世子?”

  苏言裳惊讶,原来是想将她赶走啊,但其实她本就是会离开的,一文钱都不要,现在嘛——

  “一千万两。”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殷瑛忍不住了,激动地起身骂人。

  “要不然呢?夫人以为多少合适?毕竟我不是不会赚银子。”

  “我可以给你月桂楼,你离开世子怎么样?”

  “你觉得我能看上手下败将?”

  “你——”卢氏再也不想和苏言裳说话,会被气死。

  苏言裳让对方好好考虑,然后去曾氏那边等人了。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袄子,浅蓝色的裙子,看起来非常素。曾氏见到,问苏言裳为何打扮得那么素。

  苏言裳道:“我猜今日街上卖年货,定然是红色居多,若我穿了深色,担心羡哥不容易看到我。”

  曾氏恍然大悟,街上人多,安全第一,她感慨苏言裳连这都想到了,也帮着齐云羡和自己都换上了浅色的衣裳。

  曾氏也都收拾好了,几人开开心心地上了马车。

  “不穿披风不会冷吗?”曾氏又关怀地问道。

  “到了街上感觉人多就没那么冷,披风挺不方便。”

  “不过你这袄子看着很暖,我也给羡哥穿上你亲手做的那件。小孩子爱跑,穿太多不好动作。”

  苏言裳知道羡哥是她前世的儿子后,就时常做衣裳送过来。

  “羡哥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大嫂,你跟我说说街上都有什么?”几人愉快地上了马车,羡哥兴奋地开口就问。

  “等会到了街上自己看,大嫂都说了,你不感兴趣了怎么办?”

  曾氏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昨晚他太兴奋,想着今日出门的事,竟一晚上睡不着,快到早晨了才睡一会儿,我想让他晚一些再起,结果呢,他醒了就不愿意再睡了,眼睛还未睁开就吵着要去找你。”

  “那还不是因为二婶平日里很少带羡哥出去的缘故。”苏言裳笑道。

  今日她们来到了东城的街市,这边平日里卖杂货比较多,快到新年了,每家店都进了许多年货,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他们将马车停在了街市头一座石桥对面,那是一块挺大的空地,喜欢边走边看的人常常会将马车停在这边,当然,街市里也是可以驾车而过的,只是少了逛街的乐趣。

  此时已到晌午,店铺都开了门,店门口都摆出了各自店铺里的架子,架子上放着挂着的都是大家急切买的东西。

  出来买年货的人也不少了,日头挂在空中,照着熙熙攘攘的人们,冬日里给大家带去一抹温暖。

  “糖葫芦,大嫂,我想吃糖葫芦。”还没领略到店中物品琳琅满目的精彩,齐云羡已经被路边的糖葫芦摊吸引了去。

  “你瞧他,出来就是想吃的。”曾氏无奈摇头道。

  苏言裳笑笑,问道:“羡哥想吃哪一个?大嫂给你买。”

  齐云羡先是高兴,然后想起什么,又突然严肃起来,看向自己的母亲。

  曾氏也是微笑,既然出来了,她也不想拘着孩子。

  “吃吧,吃吧,但是不能让你嫂子买给你。”曾氏示意随行的嬷嬷去付银子。琇書網

  糖葫芦到手,齐云羡并没有马上吃,对曾氏说道:“母亲可要吃?”

  曾氏:“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齐云羡又一本正经地转向苏言裳:“大嫂,你想不想吃?”

  “谢谢羡哥,你自己吃吧,大嫂不喜欢吃糖葫芦,酸溜溜就算了,还粘牙。”

  齐云羡被逗笑了,说道:“甜丝丝的,粘在牙齿上,一整天嘴里都是甜的。”

  希望你一辈子都是甜的。

  拿着糖葫芦吃起来的小子往人群中跑去,人是越来越多,一直紧绷着的曾氏顿时更紧张了,也顾不得贵妇人的尊贵,大声喊起来:“羡哥,不要跑太快,嬷嬷,你快跟上。”

  虽然叫着嬷嬷跟上,曾氏其实比嬷嬷走得还快,只是路上人多,小孩子矮,容易蹿来蹿去,大人可不容易,时不时就被挡一下。

  苏言裳道:“二婶,我看着羡哥呢。”

  苏言裳上前几步就牵起羡哥的手。

  街道的另一头,卢氏和殷瑛同坐一辆马车,逛着年前京城最热闹的街市。

  国公府无需主子亲自采买,所以她们的逛是真的逛,是二人心情不好,殷瑛提议出来逛的,卢氏本想叫上自己的未来小儿媳,但派人去请,人竟然一大早就不在府里了。

  无法,只能两人相约而逛。说是逛,二人都没有下马车的意思,聊着关于齐云苍和苏言裳的话题,当然是抬一个,贬一个。

  殷瑛想了解更多齐世子的过去,因为她发现卢氏口中的儿子,和她见到的不太一样。

  但齐云苍的过去对卢氏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这是她心里的痛,但她仍然觉得,自己很了解儿子,儿子做出不合她心思的事,都是因为苏氏搞的鬼。

  她们开着窗帘,但少有看外头的时候。

  突然前面一阵骚乱,马车停了下来。

  那一头,苏言裳手中牵着齐云羡,一边吃着糖葫芦的他早已经被新奇多样的商品弄花了眼,店铺门口的货架,摆摊的货物都让他心驰神往。

  他情不自禁甩开苏言裳的手,往一个摊位跑去,曾氏正好截住他,再次牵起了他的手,就在这时,摊位上的小泥人被人弄碎了几个,场面混乱了起来。

  曾氏自然地就往摊位上看去,同时,她牵着儿子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大力,她只以为是儿子又看中了其他东西,才甩开她的手,可低头一看,羡哥已经不见了。

  “羡哥,羡哥——”曾氏心中咯噔一声,一边挤开人群一边大声叫。

  苏言裳看到了齐云羡的衣袍,随即追了上去。

  抱着齐云羡的人跑得飞快,苏言裳感觉有人挡了她一下,然后背后一阵刺痛,她忍不住一个膝盖跪到了地上,抬头看向跑远的人骑上了一匹马。

  她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怎么了,只觉非常痛,似乎还流血了,但她管不了那么多,羡哥被抢走了。

  她忍着痛起身追去,好在那五年她每天都步行上下山,还背着采药的大箩筐。

  铃铛看到了主子的危险,她护着苏言裳跑,苏言裳却撕心裂肺道:“去救羡哥,去救羡哥啊!”

  铃铛一向听苏言裳的话,可此刻她做不到,因为不知从哪里又射来另一支箭,她眼尖挡掉了。又一支,再次挡掉。

  在场人群被冷箭吓得四散而逃,拥挤、踩踏、尖叫,无论有多混乱,苏言裳只认准一个方向,那就是羡哥的方向,她用蛮力将挡在她面前的人都掰开,面对摔倒的人就踩上去。

  生怕暗处来箭,人们自然是跑去两边的店铺躲起来的,很快就空出了一条路来。

  往前几步是一个三岔路口,苏言裳看到了一辆马车,对方已经骑上了马,她必须得有一匹马才有可能追上对方。

  正好,她看到了买刀具的摊位,是不是全身紧张的人都会更耳聪目明,她就是看到了那把菜刀,她眼中只有那把菜刀。

  卖刀的人被她眼中的煞气震住了,甚至想要双手将刀奉上。

  苏言裳将菜刀捞了起来,冲向那辆马车,因是三叉路口,那辆从另一个岔道过来的马车是横在苏言裳面前的,里头的人透过撩起的窗帘,看见苏言裳气势汹汹地拿着一把菜刀砍了过来。

  “那不是苏氏吗?她要做什么?”发出惊叫声的是殷瑛。

  没错,坐在马车里的正是卢氏和殷瑛,而此时坐在马车外头的车夫和康嬷嬷更真实地感到了危险。

  但那把菜刀并没有砍向人,而是马车和马之间的绳套,嚓嚓嚓几刀,绳索碎了,苏言裳扔了刀,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调整好马头扬长而去,铃铛也如法炮制弄来了一匹马。

  康嬷嬷惊恐地看着苏言裳的背后,那白色夹袄上刺眼的血色,和那一支随着身子晃动的箭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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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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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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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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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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